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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16:38 作者: 康塞日記
    去的時候雄心壯志,才十分鐘就氣喘吁吁地提著鞋襪回了岸上。

    海灘旁邊有公共水池,尤因站在邊上沖淡水洗腳,南少虔幫忙拿著gopro,鏡頭衝著他,笑說:「一個都沒有嗎?」

    鏡頭裡,兩隻白生生的腳在嘩啦啦的公共水龍頭下互相把腳背上的沙子搓掉,南少虔的目光似有若無落在他的腳上,完整地目睹兩隻腳由白變粉的過程,覺得很像加了粉色素的棉花糖。

    尤因逞強道:「主要是沒有工具,下次我帶上鏟子,還有鹽。」

    南少虔低笑道:「應該沒那麼難,下回准能行。」

    「我也覺得。」尤因抬起頭,在霞光下呲牙笑,眉目生花,又謹慎地說:「也別太信我了。」

    南少虔失笑。

    太陽開始真正落山,兩個人駐足看了會兒,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在沙灘上拉出兩道狹長剪影。

    景特美,尤因把gopro收到褲兜里,開始用手機拍照。

    主要是南少虔給他拍,愛豆抓鏡頭的能力非常強,南少虔半蹲著給他不停更換角度拍攝,覺得張張都像雜誌畫報。

    尤因有把自己的手機給他,他沒用,拿自己的手機拍攝。

    尤因走過來檢查照片質量的時候疑問地看向他,他撒謊不打草稿:「不小心把你手機鎖屏了,等會兒微信發你。」

    「別微信,降畫質,隔空傳送吧。」

    南少虔說:「好,你教我。」

    「你不會?」

    南少虔其實會,但搖搖頭,說不會。

    尤因揚起眉毛,俏生生的很有活力:「看在你教我演戲的份兒上,好吧。電子產品就是得物盡其用啊,不然跟諾基亞有什麼區別。」

    南少虔誠懇點頭受教。

    倆人還拍了合照,尤因攬著南少虔的肩膀踮起腳咧嘴笑得很燦爛,南少虔嘴角微彎,側頭看著尤因。

    倆人身後是浩瀚的粉色霞光,一樣的年紀,體型看起來卻似有年齡差,一個高大凜冽一個青蔥秀麗,像青年和少年,說奇怪吧,倒也意外的和諧,畢竟長相都那樣出挑。

    餘暉消失,天際轉為漸變的藍,又沿著沙灘走了會兒,正商量著要不然回去吧,突然看見不遠處有人在拍婚紗照,海邊風大,新娘的頭紗糊到了臉上,新郎笑意盈盈,手忙腳亂地幫新娘理順頭紗。

    尤因靜靜地看了會兒,舉起gopro對著穿白色禮服捧著花的新人,小聲說:「好幸福。」

    南少虔轉頭靜靜看著他有些寂寞的側臉,心頭一澀,突然問:「離島以後,你會去找你前女友嗎?」

    哥們你嘴上有把門的麼?

    尤因快速地馬上回頭看他,有點驚慌又有點責怪,張了張嘴,沒敢說話,低頭手忙腳亂先把gopro關機。

    重新抬頭,對上南少虔緊鎖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盯住南少虔,欲言又止幾秒鐘,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說:「我昨晚上都跟你說了些啥啊?」

    南少虔這麼如臨大敵,又帶他來散心又小心翼翼地問他要不要嘗試複合的,讓他覺得自己昨晚喝多了以後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鬧自殺了嗎,還是嘗試跳海?

    你說要去向她求婚,去杭州,帶著大鑽戒。南少虔記得很清楚,但他搖搖頭:「你就是哭了很久。」

    尤因明顯不信。

    南少虔忍不住道:「我以為你會想去挽回她。」

    「怎麼可能。」都被拉黑了,安澄對他失望透頂,哪還有什麼挽回的機會,因為從沒和別人討論過自己的感情生活,尤因顯得有些赧然,「分了就是分了,你不知道我女朋友,她這個人心志特別堅定,從不回頭。」

    半信半疑的事情得到了確認,南少虔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悅,秋季還沒到,心裡頭卻像刮過一陣寂寞的風。

    尤因的語氣是那樣無奈,說明不是他不想求和,而是女方不願意。

    他並沒有徹底放下,他只是沒有辦法了。

    尤因抬手拍了拍南少虔的手臂:「你要不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你呢?」

    「我想一個人溜達會兒。」尤因強撐著笑了一下,「不怕你笑話,我現在心裡有點難受,失戀嘛,跟喝酒一樣的,說來勁兒就來勁兒了。」

    說著自己一個人調頭踢踢踏踏地朝沙灘另一邊走去,兩條細長的小腿在落日的光下面像兩根白蔥,那樣鮮嫩,又那樣脆弱。

    南少虔看著他逆光的黑色背影,站在原地沒動。

    「女人就是這樣善變,你也不要太為她傷心。」這時候,該上去添這麼把火的,尤因不一定吃綠茶這一套,但至少會死心得更快。

    心裡這麼想著,南少虔緩緩跟了上去。

    海平面上划過兩隻海鷗,振翅之時,南少虔恰好在尤因身後開口:「這個世界對女性並不寬容,女人的容錯率比起同齡的男人都已經低很多,何況你小她兩歲……」

    尤因回頭,在昏沉的暮靄里愕然駐足,大概是沒想到南少虔居然沒離開。

    南少虔也停下來,並不靠近他,不遠不近,隔著一兩步,面色沉靜地繼續說:「你還有未竟的事業和夢想要拼,你想往遠處飛,但她更希望從伴侶身上得到的是陪伴,是依靠的肩膀……」

    再三猶豫,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昧著良心去詆毀一位女士,戀愛好比一場兩人三足,摔倒一定是兩個人的步調不一樣,一段感情的破裂,也從來不會是女方單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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