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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44:23 作者: 夏末秋
    「不會。」他貼上她的唇,顫聲說,「不會有任何人。我愛你,只愛過你,只會愛你。」

    他帶著她的手摸到身上一塊不同於他處的皮膚,有微微的凸起,像是一條淺淺的疤痕。

    但好像又不是。

    夏時初愣住,掙開他,問:「什麼?」

    「First。」他呢喃。

    她給他的字,紋進他的皮膚里。

    ——————

    2014年的深冬,整個紐約被暴雪籠罩。

    唐人街窄小的刺青店內,暗紅的燈光為這如災難片一般的天氣染出絲絲靡靡。

    「老弟,這裡的皮膚很薄,血管多,紋在這裡會很痛,你要不要改個地方,要不還是弄腰上?」

    「就這裡。」眉目俊逸的男人微垂著頭,漆黑的眸子清冷涼沉。

    「行吧,那我給你多敷點麻藥。」

    「不用,直接紋。」

    一頭黃髮的刺青師傅咂舌,「不是,這個地方真的會很痛。」

    「開始吧。」

    「好吧,那你等下熬不住告訴我,我就停下。」師傅戴上薄薄的手套,視線落在男子帶來的圖案上。

    那是一張照片,拍的是一張寫著英文的便籤條,手寫體,字跡頗為娟秀,像是女孩子的筆記,紙上還畫了一隻簡筆小兔子,兔子畫得很大,笑眯眯地,機靈又可愛。

    「first。」

    這是男人要紋的單詞。

    他打開紋身機,眯著眼,貼上那塊薄如蟬翼的皮膚。

    疼痛讓仰躺著的男人身體本能地抖了一下。

    「疼吧?」他移開紋身機,勸道,「要不還是敷點麻藥。」

    「不必。」男人已安定下來,用手臂壓住眼睛,緩而沉地吸氣。

    秀到第三個字母時,刺青師望著他額上斗大的汗珠,提議:「休息下?」

    「繼續。」他的聲音很穩,要不是手下緊繃的皮膚真實地反應著他有多痛,刺青師傅都該懷疑他是無痛人了。

    黃毛師傅嘆口氣,一邊加快手上動作,一邊想聊天分散他注意力,「first,什麼意思?是想做第一?」

    男人搖頭,陷入沉默。沉默得他以為得不到答案時,才輕喃,「最初、最重要。」

    ————

    P大圖書館,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又一次與他「偶遇」在打水的地方。

    「我知道你嫌我煩,我說完就走。」女孩仰著頭看他,漂亮的眼睛撲閃撲閃的,「你明天要去比賽了吧?這是我給你畫的幸運符,很靈的,你帶著,這次一定還能拿第一,實現三連冠。」

    說完,便把一張粉色的便簽紙塞到他手裡。

    「等你好消息。」她揮揮手,轉身跑了,帽檐上的毛圈一跳一跳地,直跳進他心裡。

    盛懷揚垂下頭,展開手上的「幸運符」。

    印入眼帘的是一個英文單詞——first,右下角還有一隻小兔子。

    指尖拂過那串字母,嘴角無聲地翹了起來。

    first,是第一,是最初,也似是她的名字。

    第69章 真情還是假戲

    夏時初對盛懷揚那塊刺青充滿了好奇。

    他們做過這時間最輕-呢的事, 但她向來不是很放得開,年少時羞澀,年紀漸老還是沒點長進, 所以還真沒留意過那處位置。

    「我想看看。」她手觸在那塊粗糙的皮膚上,心跳有些快。

    盛懷揚伸手去撳床頭燈,沒亮, 方想起之前太過急迫,竟連電卡都未插。

    他走回門廊, 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門卡,放進電-槽。

    屋內明亮。

    他回來, 站在床頭,彎腰吻她, 「我先去洗一下, 髒。」

    直起身子,手腕被她握住, 「我也去。」

    盛懷揚頷首,再次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進入洗手間。

    **

    氤氳的熱氣里, 夏時初終於看到了那一處刺青。

    人魚線還要往下些, 小小的一串字母,青藍色, 落在他冷白的皮膚上, 與周圍隱隱透出的青色血管一起, 混雜出一種令人心顫的痛意。

    跟她想像的龍飛鳳舞不同, 這圖案挺娟秀,走筆柔和帶了幾分俏皮,讓她似曾相識。

    她手指輕輕撫上去, 感覺到盛懷揚的身體緊了一下。

    「痛嗎?」她仰著脖子問。

    盛懷揚搖頭。

    她微涼的指尖撫過一個個字母,到最後的T時,倏地頓住了。

    難怪似曾相識,這是她的筆跡。

    她寫T時習慣連筆,左長右短,橫和彎勾連寫,壓出一個扁扁的小三角,勾子則高高拉起,像個小圓勺。

    她直直地盯著那個小圓勾,喉頭湧上一陣又一陣的酸楚。

    「我寫的?」她哽咽地問。

    「嗯。」

    酸意猝然撞進眼眶,嘴角卻扯出一個自嘲的笑,「盛懷揚,你說得對,我記性真差。」

    她竟然不記得什麼時候給他寫過這個字。

    似是猜到她的健忘,盛懷揚苦笑一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

    「沒事,我記得就行。」他輕柔地擦掉她臉上的淚。

    她給他的,他都記得。

    夏時初凝著他墨黑的眼,「什麼時候紋的。」

    「前年。」

    眼淚又涌了出來,夏時初紅著眼打了他兩下,「都不在一起了,你痴情給誰看?」

    盛懷揚牽了下嘴角,沒應聲。

    沒想過給誰看,只是想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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