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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13:11 作者: 個訊
奔你而來:「連麥學習嗎?」
我不摘月亮:「好。」
清清冷冷一個字。
謝驚休盯著消息欄里那兩個名字,無聲彎唇笑。
剛從劉承閒手裡奪過來帳號時,這個帳號名字叫「求求學習再愛我一次」,他冷嗤一聲,不屑一顧,點開名字欄要改時,屏幕里彈出灰色字樣——
同學,距離上次改名未達7天哦!不可以三分鐘熱度哦!
謝驚休:「……」
好不容易頂著這個名字過了7天,他要輸入新名字時卻犯了難,糾結了半天,他驀地想到她的名字,神差鬼使上了瀏覽器,輸入點擊搜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著手機殼。
其實他壓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搜到些什麼,其實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幾天他到底在幹嘛,為了一道聲音衝動成這樣,這簡直荒唐。
這當然不像他,他這個人,沒什麼想要做的事,沒什麼想要的東西,沒什麼喜歡的人,一切事物攤在他面前都不過爾爾,他興致缺缺,數著時間在遊手好閒。
真要談個感興趣的,音樂算一個,不過別人都說做這個沒什麼出息,難出頭,但要提他做這個,旁人又會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打量他——啊,有錢人嘛,哪怕做出來不好也沒關係,花點錢上個好的音樂學院,花點錢宣傳,其實不需要怎麼努力了。
算了,他一下就覺得沒意思了。
所以當時在衝動個什麼勁呢?
他覺得簡直好笑,又偏偏在緊張,仿佛有什麼東西快要破土而出。
藍色小圈轉了半天,最終頁面跳出來,一行字映入眼帘——
「我當然不會試圖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來。」
他頓了頓,突如其來的心跳聲重重一下,把模糊的玻璃撞得爛碎,清晰的欲.望直白呈現。
那一刻,他恍然。
謝驚休突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要在瀏覽器里搜到些什麼,他暗藏的私心想要一個看上去親密登對的名字,這樣好像就能從隔著網絡疏遠的兩個人中間汲取到一點靜悄悄的喜悅。
這一句話在他唇齒間揉捻過,謝驚休不禁想笑——
他喜歡這樣不試圖摘月卻要月亮奔她而來的她。
後面學搭沒有過問他為什麼突然改名字了,他也就閉口不談。
隱秘的心事總是千方百計要從細節里掙脫開來,謝驚休才不是想成為她的月亮,他只是想要觸碰到她。
以各種方式。
視頻是「我不摘月亮」先發起的,謝驚休照例調到一個剛好可以露出桌面卻不露臉的角度。
手機里那位也在調整鏡頭,他看見她的桌上攤著疊卷子,清了清嗓子,問:「姐姐,你是在做寒假作業嗎?」
「不是,寒假作業做完了。」她調整完了,將卷子合上把封面擺在鏡頭裡給他看,「我在做高三的模考卷。」
謝驚休訝然重複:「高三的模考卷?」
她「嗯」了聲,嗓音淡淡的在嘆息:「很難,剛做完一張,錯了好多。」
謝驚休心想這不是廢話嗎,她才高二,要覺得簡單那才叫恐怖。
不是他說,哪個高二的閒著沒事幹過年做高三模擬卷?
他嘴上努力地夸:「沒關係的姐姐,你已經好厲害好厲害啦。」
她好像笑了聲,嗓音輕輕傳過來,清冽的。
「你是在看書嗎?」那頭的她問。
「對。」
她好奇:「什麼書啊?」
謝驚休剛想學著她的模樣,合上書轉給她看封面,剛一合上驀地發現不對勁。
封面上寫著幾個大字——失去你後,我終究還是學會了站起來再哭。
是劉承閒那天來他家時留下的青春傷痛文學。
他猛地用手蓋住封面,貧瘠的大腦在那一瞬間迅速轉動,搜腸刮肚著有名的書籍:「《夢》。」
屏幕那頭,她似是愣了一下。
「你看的是《紅樓夢》的解讀之類的嗎?」
謝驚休茫然:「嗯?」
她儘量委婉:「因為感覺,《紅樓夢》應該要比你手上這本要厚一點。」
他低頭望了望那薄薄一本小說:「……」
謝驚休再抬頭,佯裝鎮定:「嗯,對。」
她好像又笑了聲,卻什麼也沒再問了,低頭安靜地寫卷子。
只余謝驚休和那本《失去你後,我終究還是學會了站起來再哭》大眼瞪小眼。
那一秒鐘,他對劉承閒的殺意到達了巔峰。
-
除夕夜的這天許願沒睡好,意識昏昏沉沉,一直往下墜,墜進一片藕白色夢裡。
熟悉的桌椅,熟悉的黑板上寫著的倒計時,她依舊坐在那個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透明玻璃窗暈染開投影,三年如一日的熟悉。
只是,這次她身側桌旁有人。
夢裡,她的高中里有他。
像是兩道完全不同的軌跡跨越時空合在了一起。
謝驚休就這麼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睡著午覺,光影在他睫毛根部晃蕩。
她抿了下唇,停了筆,靜靜盯著他看了兩秒,伸手拉上了窗簾。
「謝驚休。」身後突然有人竄出來,拍了一下他的肩,「睡什麼覺啊打球去啊。」
許願捏著窗簾的手指頓了下,餘光里瞥見身側人睜開了眼。
「嘩啦」一下,她又重新把窗簾拉開了,低頭繼續寫她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