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0章 何時不晚

    已經睡著的鈴鐺，絲毫不知道玉漣漪在打什麼主意。

    前些日子，元錦玉找璃瀟商量徵文一事，具體的規則已經慢慢鋪開了。

    本次徵文，範圍在整個大周境內，如果成效顯著的話，還能繼續擴大徵文的版圖。

    慕澤也有自己的考量，外域的人想拿到錢財，勢必會用大周的漢字來寫話本子，這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文化上的入侵。

    外域的當局者不傻，肯定會明令禁止本國的人參加徵文。但在背地裡，一定會有很多人不把高位者的命令當回事的。

    捏造個假身份，偷偷地投稿，玉澤的保密工作做的那麼好，誰能知道是他？

    錢財一到手，大不了找個其他的地方生活，繼續徵文賺錢。

    徵文前的宣傳，各種利益分成手段，還有幾家的保證書，都已經陸續出現在了公眾的視野中。

    璃瀟是元錦玉的得力幹將，她手下，也有盡心盡力輔佐她的心腹。而且她還和李豫商量了不少對策，以應變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她和李豫的出身不同，她有元錦玉的扶持，算是白手起家，李豫則是商賈世家的嫡子，兩個人的看待問題的角度也是不一樣的。

    說不上是誰對誰錯，璃瀟和李豫交流多了，只覺得眼界更加開闊，想必李豫也是同樣想的。

    這次的徵文，讓很多人都看到了商機，尤其是有璃瀟和李豫作保，很多商家都想自掏腰包，增加獎勵，李豫和璃瀟運作得當，對能到手的錢財當然是不會推拒。

    沒多久，最起碼京城方圓幾百里的人都知道這次徵文活動了，聲勢異常浩大。

    參與的門檻是不設限制的，不管你是小孩還是老人，不管你寫的是什麼樣的情節，只要故事好看，都有可能得獎。

    唯一的條件，是不能找代寫。這個時候，玉煞就出場了。

    有些人不信邪，覺得我偷偷地找代寫，你還能查到啊？我就說是我寫的。

    可是玉煞的權勢滲透到了大周每個角落，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很恐怖的地步，你剛聯繫好代寫，就有通牒到了你手上，上書如果不自己寫的話，會有牢獄之災。

    但凡碰到這樣的事情，都夠人嚇破膽了，誰還敢繼續找代寫啊。

    ……

    自從李錦州去學堂後，元翠玉在家中就悠閒了起來。李豫生意上的事情她也幫不上忙，家中的管事們都很能幹，一應事務都不需要她操心。

    李豫見她實在是太閒了，想給她找點事干，知道她喜歡錢財，就把機密的帳本給她看，讓她算每天李家能賺多少錢。

    元翠玉起先真的挺喜歡數錢的，可是算多了，她就覺得眼睛疼，頭也疼。

    如今錢對於元翠玉來說，真的只是個數字。就說她娘親，現在還是同他們夫妻倆住在一起的，平素最喜歡做的事情，也是幫著帶李錦州，而不是貪財了。

    沒有的時候，才會掙命一樣渴求，有了，也就不吸引人了。

    連她娘親那樣的人都能改變，更不用說是元翠玉了。

    很快，她就不幹了，又在家中無所事事起來。

    她和元錦玉一樣，都是喜歡看話本子的，白蓮居士的書，她早就已經讀過幾遍了，市面上沒有能讓她一樣喜歡的。

    她的胃口啊，已經被蘇婉卿給餵刁了。

    於是這次元錦玉提出的徵文活動，讓她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觀望，要知道，借著元錦玉的裙帶關係，她可還是本次徵文活動的評委呢！

    以前李豫早出晚歸，元翠玉是有些心酸的，現在她巴不得天天催李豫出去主持大局。

    李豫心說，我怎麼覺得我不像是給皇后娘娘幹活的，倒像是給你啊。

    元翠玉偶然去聽了一場戲，忽然就對唱曲有了濃厚的興趣。

    她往常也喜歡哼哼兩句小曲，但那種咿咿呀呀的，她聽不出什麼風韻來。

    如今會喜歡上，是因為唱的是白蓮居士的書！元翠玉回家以後，偷偷唱了兩句，驚喜地笑了出來。

    哈哈，她也能唱！

    晚上和李豫還有李錦州一起吃飯，元翠玉猶豫，要不要把她的想法說給這兩個人聽。

    李豫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大自然，飯也不吃了，有點擔心地問：「翠玉，你怎麼了？」

    元翠玉看著他：「我沒怎麼啊……」

    「我感覺你有心事。是家中有什麼困難了？你和我說說。」

    「沒有的……」元翠玉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先吃飯，吃完飯說。」

    李豫沒有追問，但是吃飯的速度，加快了兩分。

    吃晚飯後，元翠玉等丫鬟收拾好了桌子，笑著看向李錦州：「錦州要不先回去休息？」

    李錦州的小屁股就黏在椅子上了，幽怨地說：「為什么爹爹能留下來聽，我卻不行？我不要走。」

    元翠玉很是無奈，這孩子，越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罷了，那她現在就說出來吧。

    「是這樣的，我今日去茶樓……」她將白天的經歷先講了一遍，完全沒講到重點上，李錦州還催她，「娘親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元翠玉看了他一眼：「我馬上就要講到了，你別急啊。」

    說完，她清咳兩聲，看向李豫：「我覺得他們唱的我也能唱，而且我挺喜歡的，想學學。這樣吧，你先聽我唱兩句，再決定要不要同意？」

    李豫點點頭：「唱吧。」

    元翠玉有些不好意思，後來一想，這是知道丈夫和孩子，有什麼的啊，就放開了嗓子。

    她正經地唱起來，給李豫都看震驚了。他知道翠玉的聲音不錯，但沒想到她唱戲這麼好聽，簡直就像是……天生的戲子。

    不過和戲子有關的，都不是什麼好詞，戲子在大周的地位也很低，李豫猶豫，要不要和她講清楚呢？

    看得出來，她是非常認真地和自己講這件事，要不還是別往她身上潑冷水了吧？

    元翠玉唱完一段，忐忑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我唱的怎麼樣？」

    李豫沒說話，李錦州就迫不及待地鼓掌起來了：「娘親你唱的真是太好啦！我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元翠玉讚許地看了李錦州一眼，真是娘親的好兒子，這麼捧場，娘親沒白疼你一次。

    李豫也說：「唱的是挺好聽的，但是在很多技巧上還有待加強。你是想要找個師父，專門學習一下麼？我可以來幫你安排，以後你就在府中擺台子唱戲如何？」

    元翠玉聽前半段的時候，還挺高興，後半段，她就有些黯然了。

    低著頭，她小聲說：「我知道戲子的地位低，我以前不懂事的時候，也很瞧不起戲子出身的人……現在我這個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去唱戲的，太丟你們的臉了……」元翠玉想，我就妥協了吧，可是我心中，為什麼這樣難受呢。

    李豫知道元翠玉會錯意了，急忙站起來，牽住了她的手說：「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你丟人。」

    李錦州不甘示弱，蹦過來的時候，還匆忙地看了李豫一眼，心說爹爹可真狡猾，竟然搶在他前面說話！

    他也和元翠玉強調著：「娘親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在我心中，娘親就是最好的！誰敢瞧不起娘親，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本來是挺霸氣的一段話，但是元翠玉看看他那胖乎乎的小身子，肉呼呼的胳膊還揮舞著，說話的時候，臉蛋一鼓一鼓的，就只覺得他可愛了。

    李豫很是無語，為什麼這個當兒子的，比他這個爹爹都會說話？還第一個不會放過他，這些話，他都是從哪裡學到的？

    把目光收回來，放在元翠玉的身上，他解釋：「你誤會我了，我想讓你在府中搭台子，不是覺得你丟人，而是怕你去外面受委屈。但你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那我也不阻攔你。」

    元翠玉剛剛還暗淡的雙眼，忽然迸發出了光彩來，她是在做夢麼？家中的兩個男人都如此支持她？她真的是太幸福了！

    李豫沒說的是，他看元翠玉幹什麼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唱戲的事，也不知道她能堅持多久。

    數錢這麼讓人開心的事情，她都沒堅持幾天呢。

    元翠玉感動地說：「豫哥哥，我年紀也不小了，孩子都這麼大了，現在才開始學唱戲，是有點晚了，但是我這次是認真的，我覺得我能堅持下去。」

    李豫更加寬和了：「你可聽過一句話，叫學無止境，不管你多大，只要你覺得這件事值得你去學，那你就去做，想學東西，什麼時候都不晚。」

    元翠玉差點感動地哭出來了！她的夫君和孩子怎麼會這麼好的！她這樣有福氣！

    「豫哥哥，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好好和老師學習，不辜負你的期待！」

    「好。」李豫保險起見，叮囑她，「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太困難了，堅持不下去，那你就放棄，回家來過你原本的日子。只不過，放棄以後，你就不准抱怨了。」

    元翠玉嬌嗔他一眼：「我還沒開始呢，你就讓我放棄，你這是覺得我學不會咩？」

    李豫失笑，搖搖頭：「不是，我是要告訴你，家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後盾。想得到自由，要付出的代價很多，所以它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更是基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