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3章 他要離開

    璃瀟站起來，擔心地看著她的肚子：「娘娘，您要出宮？您的身體……」

    「不礙事的。」有那麼多太醫隨時待命，她這一胎其實並不是很難養。

    每天也只是食欲不振，孕吐一會兒，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對精神也會好一些。

    和紅葉交代了一番，讓她留在宮中照看大娃，元錦玉帶著銀杏還有璃瀟，前去天牢。

    護衛森嚴下，著實沒人膽大包天，敢來刺殺元錦玉。

    所以她很順利地見到了慕林，他穿著一身囚服，不過幾天，在天牢中，就憔悴得不成樣子。

    聽到腳步聲，慕林木然地抬頭，看到是元錦玉，他馬上跪下來，給她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您怎麼來了，這裡對胎兒不好。」

    雖然聲音沙啞，卻不忘記關心元錦玉。

    銀杏給元錦玉搬了個凳子，讓她坐下來。

    元錦玉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雖然是下意識的動作，但還是被慕林看到了。

    他挺羨慕元錦玉的，一想到宮外的孫梓珊，表情就更低沉了。

    「我聽說，梓珊來過，但是你沒見他。」元錦玉淡淡地說。

    慕林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不變，銀杏被他憔悴的樣子也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凌王殿下麼？

    「讓她見了，也是徒增她的傷心罷了。」提起孫梓珊，他嘴邊還露出了一抹笑容來，「在天牢中，我也沒受刑，是娘娘仁慈。」

    元錦玉望著慕林，滿心的感慨。

    他們的小十五，也長大了，知道心疼妻子了啊。

    「那你知道，我這次為何而來？」元錦玉問。

    「不管您為何而來，我都認罰。」慕林低著頭，從最開始，就羞愧地不敢看元錦玉。

    元錦玉揮退了身邊的人，沒多久，這附近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昏暗的天牢中，不見天日，牢房內條件也不好，沒有床榻，只有一堆爛稻草，元錦玉盯了一會兒，就看到幾隻蟲子鑽來鑽去的。

    「這樣的生活，苦不苦？」

    慕林扯了扯嘴角：「如果說實話，當然不好受。但您沒殺了我，已經是恩賜了。」

    元錦玉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說的是真話。

    「你現在最想的是誰？」

    「最想梓珊，不知道她在外面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沒有想過，你可能在天牢中，一輩子都不會被放出去了？」

    慕林總算是抬起頭，那雙黑澄澄的眸子，映照進了元錦玉的眼中：「娘娘，能活著，我就很滿足了。不過若是能出去，就算是再苦再難，我也會爭取。」

    元錦玉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這才是她認識的小十五啊，哪怕元太妃幾次闖禍，都不足以消磨他的堅韌之心。

    「我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完成了，我就赦免你的罪名，讓你和孫梓珊團聚。」

    慕林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已經迫切地想追問是什麼了。

    元錦玉也淺淺地笑了，眸光漂亮：「只是這件事很危險，你可能會死，這樣的話，你還要答應麼？我給你三日的考慮時間……」

    「不用了，我答應了。」慕林直挺挺地站著，專注地看著元錦玉，生怕她會反悔似的。

    元錦玉有些無奈：「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多謝娘娘給臣弟這個機會！」彎腰，磕頭，這還謝恩上了。

    元錦玉嘆氣，罷了，他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自己就不勸了。

    「那你將我的話，細細聽來……」

    ……

    元錦玉從天牢中離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那其中的味道確實不好聞，嗅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她心情愉悅了不少。

    第二天，黎成處理朝政的時候，孫大人找了個機會，焦急地詢問了慕林的情況。

    「黎大人，聽說皇后娘娘昨天還去了天牢，她是準備怎麼處置十五殿下？」想他年歲不小，為了孩子的事操碎了心，此刻提起孫梓珊來，就更心疼，「梓珊這幾日，都瘦得不成人型了，我真是著急啊……」

    黎成也不曉得元錦玉是和慕林說了什麼，他只能寬慰孫大人道：「如果娘娘真的想重罰，你也就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裡了，回去後，多勸勸十五夫人吧。」

    孫大人以為是黎成知道內情，不願意和他說，黎成對此明確表示：「我同十五殿下也是朋友，能幫忙的地方，一定會幫的。」

    孫大人只好點頭，又氣沖沖地說：「說到底，都是那元氏的錯，我今晚就寫摺子，請皇后娘娘殺了這個女人！」

    元氏簡直就是絆腳石，而且還絆了好幾次！別說是孫梓珊現在防著元氏了，就連孫大人都派人看著她。

    你不是能拉攏朝臣麼，不是總耍陰謀詭計麼，我看看你還能搞出什麼花來！抓到你的小辮子，我就能踩死你！

    可憐了我的女兒，嫁的男人還不錯，怎麼就碰到了這樣一個糟心的婆婆哦。

    晚上孫大人回去家中，孫夫人還和他哭了兩次，甚至詢問：「要不然，你我做主讓梓珊和慕林和離吧？咱們梓珊年紀還小，不能就這樣毀在慕林的手上啊？」

    都不知道慕林還得在天牢中關多長時間呢，現在孫夫人特別害怕，一天早上醒來，元錦玉就頒布了懿旨，直接將慕林斬首示眾了啊！

    孫大人對此卻是不同意的：「你看看梓珊，明顯是對慕林動了真情，這種時候，你就別添亂，逼他們分開了，今天黎成大人都答應我，會儘量幫襯，慕林年紀還小，爵位沒了就沒了，只要命還在，其他都能慢慢掙，你最近多勸勸梓珊，讓她放寬心，咱們一家人，在外面好好等慕林出來。」

    孫夫人只好點頭：「到時候，咱們過團圓日子。」

    孫家一片悲戚，孫梓珊守在王府中，每天都得派人去打聽一下慕林的消息。

    元錦玉也不忍心她這樣惦念，就稍微透露了一點消息，孫梓珊得知慕林在天牢中，沒受什麼委屈。

    只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能出來了。

    百姓犯罪也會坐牢，如果這就是慕林的懲罰，那她也認了。

    心情不佳，孫梓珊吃不好也睡不好，閉著眼睛折騰到半夜，都睡不著，往往還會哭醒。

    這天晚上，她也很不踏實，夢中就像是整個人落在了一片泥沼中，任憑她怎麼掙扎，還是越陷越深。

    她想睜開眼睛，費盡力氣，卻睜不開。

    急得滿身是汗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一道溫暖的氣息。

    她混混沌沌地想，難道是慕林回來了麼？可是慕林不是還在天牢中，怎麼會回到王府呢？

    所以一定是她做夢了吧。

    就算是做夢，這也是讓她難以放開的好夢，她一點點地平靜下來，呼吸也漸漸平穩了。

    慕林其實就坐在的床邊，從天牢中出來，颳了鬍子，洗漱乾淨，換了一身暗色的衣裳。

    他沒有和孫梓珊靠的太近，擔心她忽然醒來，自己就走不了了。

    梓珊可能是夢魘了，所以他伸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那力道如同春風化雨，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梓珊果然是不掙扎了，睡相平穩又安靜，呼吸輕輕淺淺。

    慕林眼波沉醉，心中只有她一人，微微低頭，就在她的唇上印了一記。

    她睡得熟了，身上暖呼呼的，和他不一樣，還帶著外面的寒涼。

    雙唇貼著，他不敢深入，只是微微動著嘴唇，摩挲，再摩挲。

    品嘗過甘甜，到了他該離開的時辰了。他輕輕地抬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誰知道，還沒等動，孫梓珊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慕林嚇了一腳，還以為她是醒了，屏住呼吸抬頭一看，她還閉著眼睛，估計是做夢了。

    她嘴唇微動，輕輕地說著什麼。

    他仔細聽了許久，才知道，她是在說：「別走。」

    不斷重複的兩個字，讓慕林驟然就紅了眸子。他用一隻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發出聲響來。

    一點點地把手從她的手心中抽出來，當溫熱的感覺消失不見，他的心中，也驟然失落。

    慕林深深地凝視她，站起身來，閉上刺痛的雙眼。

    他輕輕地說：「梓珊，你等我回來。」

    隨即，他果決地轉身，哪怕面容平靜，可是軀體下，是隱藏深深的巨大悲傷。

    愛別離，求不得。

    我不想離開你的世界，等我歸來，便是永不分別。

    一滴淚水，淹沒在他的眼角，重重地滴落在地。

    淚水總會消融，我對你的愛，卻永遠都不會。

    當夜，慕林就離開了平南城，隨他一起走的，還有一支精銳的騎兵。

    因為最近都在進行權勢交接，這事還是元錦玉親自安排的，所以做的非常隱蔽，誰也沒有發現。

    除了元錦玉的幾個心腹外，包括孫梓珊在內，都認為慕林還在天牢中被關著。

    第二天孫梓珊醒來，眼眸濕潤，無意識地用手碰了碰臉頰和嘴唇。

    她迷濛地往周圍看了看，並沒有那個想像中男人的身影。

    難過的笑了笑，她一定是因為太想念慕林了吧，不然怎麼還會出現幻覺呢。

    不過昨天晚上，真是一場美夢啊，慕林又回到她身邊了呢。

    洗漱完畢後，孫梓珊又試著給天牢送去了些東西，本來都不報什麼希望了，沒想到這次「慕林」卻收下了，孫梓珊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