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7章 大勢已去

    一直被壓著打，忽然翻身是什麼感覺，沒有人能比現在的慕林更明白。

    他在剛見到這個名叫竇蔻的女子時，也沒想到她能有這麼大的來頭。

    但是元錦玉給他的驚喜已經太多了，當這個姑娘說出自己的姓名時，慕林也只是有些意外，並未震驚。

    真正讓他感覺到震撼的，是竇蔻帶來的火藥。

    自從兩年前元錦玉和慕澤從五台山附近回來，竇蔻一族就沒有向大周的提供過火藥了。

    當時是因為大周時局不動盪，寧王的兵力又分散，他們並不知道，要把製造好的火藥，交到什麼人的手上。

    沒想到，物是人非，竇蔻如今小小年紀，已經是少族長，朝中動亂，她很快就知曉，當即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把所有的火藥都給扣下了。

    這一族，是不受皇族控制的一族，甚至因為他們懂得製造火藥的技術，整個皇族都要讓他們五分。

    和沉魚村一樣，她們也是隱世的，如果皇族執意要徵召他們，他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就這樣積攢了兩年，火藥的數量，才達到了這種恐怖的數量。

    說起來，將竇蔻傳召來的還是慕澤。他當初在離開京城沒多久，在客棧的房間中休息，元錦玉就見他一直在寫信。

    想必在慕林不知道的地方，慕澤所做的安排更多。

    竇蔻並不懂兵法上的事情，但是元錦玉懂，慕林接手了這麼多火藥，生怕用殘了的時候，元錦玉的信到了。

    跟隨著她的信一起來的，還有寧軍和神威軍開戰的消息。

    西南聯軍幾十人萬人，就在等著這次大反擊呢。

    神威軍駐紮的江禮城不是一道天險，號稱固若金湯麼？今日，他慕林就破給他們看看！」

    大軍出征，時間急迫，竇蔻從營帳中走出，將火藥連帶著他們一族人製造出來的一些新器械，親自交到了慕林手中。

    這些東西，不管是放在這裡還是外面，都是價值連城的，但竇蔻關注的，顯然不是火藥的消耗，和大炮的破損，她只是認真地同慕林說：「凌王殿下，請一定要贏。」

    這樣才不會辜負了他們一族人的期望。

    慕林動容地看向竇蔻，這個比自己還小了那麼多歲的小姑娘，一路跋涉到西海，她的一句話，重若千斤。

    「我銘記在心。」慕林最終接手了她的整個車隊，竇蔻雖然也會操控大炮，但是她自覺地沒有到戰場上去添亂。

    五十萬大軍，行軍速度很快，架著大炮，直接來到了江禮城牆下。

    城池中的人也在防備慕林偷襲呢，他們齊齊到城牆上迎敵。

    在他們眼中，這慕林就是個孩子，會打什麼仗？江禮城地勢險要，靠人力是絕對攻不進來的。

    但誰說慕林要靠人力了？他徑直對那些人說：「打開城門，迎西南聯軍進城，本王還能繞你們性命。」

    當時大家都把這話當成了最正常不過的挑釁，還沒交戰，誰可能投降？

    慕林也不再廢話，他甚至沒有試探，直接就架了大炮，轟隆隆幾十次的轟炸，將整個城門都廢掉了！

    城牆上的士兵全部呆愣住了，恐懼地看著那些黑色的大傢伙。

    這就是火藥的威力？江禮的銅牆鐵壁啊，竟然都攔不住他！

    慕林見城門的被破開，當機立斷，讓五十萬大軍行進，數量太懸殊，城中的幾萬人，根本就不夠他們殺的。

    於是大半的神威軍都投降了，只有一部分李禹溪的親信在頑強抵抗。

    慕林甚至不用再布置什麼進宮的策略，人數上的差距，讓局勢變得一邊倒起來。

    那些反抗的人，慕澤抓住了一部分，準備交給元錦玉和慕澤來處置，剩下的，則是都被他就地格殺了。

    這樣的警示行為很有用，其他有異心的士兵，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如今慕林是主將，眾人都是等他的指令行動的，宋葉騎馬跟在慕林身邊問：「江禮城拿下來是肯定的，只是咱們後續該往什麼地方支援？」

    這會兒消息應該已經傳到李禹溪的耳中了，他是個冷靜果敢的將軍，現在必定退兵，如果讓他跑了，豈不是浪費了這麼多火藥？

    宋葉還以為慕林也會一籌莫展，誰能想到，他當即就說出了：「西北方位。」

    「得令！」時間緊迫，宋葉也沒問他會這樣選擇的理由，留下一部分士兵看守這些俘虜後，宋葉讓剩下的士兵，迅速集結，全部朝著西北方向而動。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後，宋葉才知道，原來慕林可以這麼快就判斷出來，是因為元錦玉的信上已經寫了。

    當時宋葉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慶幸王妃娘娘是他們陣營的人。

    身處寧白城，還能對戰場的形勢作出這麼準確的預判，她簡直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慕林預想的沒錯，李禹溪在聽說有這麼多火藥的時候，臉色變得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差。

    他抬頭，凝望了一眼戰場，戰爭還在膠著，這樣拖下去，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好處。

    畢竟等西南聯軍一到，慕林和慕澤聯手將他包圍，他和身後十幾萬的大軍，恐怕都很難脫身了。

    於是李禹溪再不甘心，還是下達了一個命令：「撤退。」

    兩個副將也不戀戰，迅速地擺脫了慕澤等人，十幾萬的兵馬，就順著李禹溪所指的方向而去。

    慕澤知道他們這麼舉動，必定是慕林已經占領了他們後方的城池，這些人還忌憚慕林手中的火藥。

    既然如此，他當然不能容忍李禹溪逃走。

    於是這片戰場上，就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十幾萬人，竟然被一萬人追著跑，就像是草原上的羊群後面，跟了幾頭狼似的。

    寧軍的行軍速度更快一些，所以神威軍的後方兵馬，總是會被他們所絞殺。

    神威軍的軍心已經亂了，李禹溪此刻想殺一個回馬槍回去，也不會有效果。

    他只能祈禱，趕快甩開慕澤，讓他城中旗鼓再來。

    終於，距離被一點點地拉開，因為神威軍後方的人，已經被寧軍殺的差不多了。

    三十跟在慕澤身旁，兩個人騎馬都很快，慕澤聽他道：「這個李禹溪，來的時候那樣強勢，現在怎麼跑的比兔子還快。」

    慕澤但笑不語，他一點都不怕李禹溪逃跑，就怕他不這麼做呢。

    ……

    此刻在寧白城中，元錦玉還在城牆上佇立，前方的戰報，幾乎是每一刻鐘，璃瀟就會同她匯報一次。

    眼看著天色越加陰沉，如果這場戰役拖到了晚上，對寧軍就很不利了。

    他們手中的火藥，會因為瞄不准而浪費掉。

    璃瀟側頭看元錦玉，見她目光專注堅定，輕嘆氣，為元錦玉穿上披風。

    這是剛剛紅葉送來的，本來璃瀟想讓她到城牆上，親手交到元錦玉手中，可是紅葉推脫了，甚至沒等璃瀟再說什麼，她就離開了。

    元錦玉感覺到肩頭一暖的，也轉頭看向璃瀟，微微一笑。

    容貌傾城的女子，每次一笑，就像是繁花盛放。

    「謝謝你。」元錦玉同璃瀟說。

    「是紅葉送來的，擔心娘娘受涼。「

    元錦玉緩緩地摩挲著衣角：「嗯，她們一直都很關心我。」

    只說了短短兩句話，元錦玉又把頭轉向戰場的方向。

    時間緩緩流逝，她閉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戰場上的種種廝殺。

    一直到傍晚，總算是有她最期待的消息傳來了，璃瀟興奮地說：「娘娘，您料想到沒錯，在西北的方向，凌王殿下把人堵了！」

    元錦玉急忙追問著：「太好了，情況如何了？」

    「具體戰況還沒傳回來，不過兵力懸殊這麼大，咱們又有火藥，李禹溪是別想逃走了。」璃瀟崇拜地問：「娘娘，您到底是怎麼推斷出來他們會往西北走的啊？真是太神機妙算了。」

    元錦玉抿唇笑了笑，對於璃瀟的誇讚，她謙虛地說：「其實也有點瞎猜的成分。如今八個方位，有四個對於行軍來說都很困難，兩個方位則是九哥和慕林所在的方向。那就剩下西北和東南了。正常想來，都是往東南走，畢竟那是大周的腹地，李禹溪可以和接應他的軍隊匯合。」

    璃瀟點頭，覺得元錦玉說得很有道理。

    「那他們為什麼會去西北呢？」要是一路上去，那就到邊境線了啊，西北正在打仗，聽說王庭和容辰將軍的隊伍，還在不斷僵持呢，李禹溪總不會要支持容辰吧？

    容辰將軍可是殿下的人啊。

    「他不是要去幫助容辰的，而且當初大周腹地在和九哥開戰的時候，他也沒有伸以援手。所以他就算是往東南走，很可能也沒人支援他。如果我是他，那我也會選擇西北，畢竟西北更遼闊，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很多，甚至他們還繞到了容辰的後方，容辰正在被西北王庭纏著，是不會來追擊他們的。」

    璃瀟看向元錦玉的眸子更亮了，難怪殿下會對娘娘死心塌地的，如果她是個男人，也會愛上主子這樣的女人！

    說完後，元錦玉依舊是看向遠處：「幸好猜對了。」她的語氣中，帶著如釋重負。

    因為只要過了李禹溪這一關，他們就能和西海的士兵匯合了，九哥將東山再起，早晚打到京城去，把孩子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