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互相折磨

    於是侍衛重重叩首：「皇上，請您三思啊！這些百姓不能殺！依屬下的看法，還是將他們關押一段時間，等叛賊寧王被殺死，戰亂也平定了，他們一定就會全部歸順皇上的！」

    慕闕卻覺得很是不耐煩。如今他是皇上，他想做什麼，還要被這些百姓左右著？

    協助慕澤造反，他們本就是該死。

    所以慕闕道最後，也沒有改口：「等戰爭平定，就屠半城，古往今來，是沒有皇帝做過這樣的事，那朕就當這第一個。」

    說罷，慕闕轉身，龍袍拖曳在地上，他的背影是那樣孤寂。

    侍衛望著他，只覺得這位自己跟了很多年的主子，是這樣的陌生。

    慕闕的世界中，已經完全不需要柔情。他只想要瘋狂的屠戮，然後變得更為強大，誰也不敢再和他爭搶。

    重新見到元錦玉的時候，他明顯驚艷了一番。

    這麼美麗的女子，要變成自己的了。

    站在元錦玉面前，他用手指輕輕地抬起元錦玉的下巴，還對她道：「雖然你現在不說話也不笑，但卻半點不掩蓋自己的光華。錦玉，新婚之前三日，你我本不能見面的，今日情況特殊，委屈你了。」

    不出所料，元錦玉只是凝滯一樣看向前方，目光似乎要穿透他，到達什麼地方。

    她的不回應，讓慕闕有點焦躁。

    他只能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自己，沒關係的，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慕澤還入獄了，還能有什麼改變呢？

    眼看著那些百姓越來越近，慕闕吩咐下去：「封后大典，開始吧。」

    禮官焦急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勸阻：「皇上，吉時還沒到啊……現在開始？」

    慕闕淡淡地看了一天天空，如太陽已經升起，還沒到正午，所以不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他冷漠地說：「如今這個天氣，朕很喜歡，開始。」

    禮官總算是不敢再說。

    祭天台上，常年都住著里禮樂師，所以慕闕在一切從簡的條件下，元錦玉只需要從房中，走到祭天台上，慕闕已經在那裡等她。

    有紅毯被緩緩地鋪就開來，那登上祭天台的路，入目赤色炫目。

    到場的官員，都是從昨天晚上，就被困在宮中的，觀禮的更是一個嬪妃都沒有。因為她們都躲在宮殿裡，不敢出來。

    隨行伺候的，也只是祭天台上的這些宮女和太監，看著一點都不機靈。

    元錦玉被兩個宮女攙扶著，剛走出房間的時候，還因為陽光刺目，而眯了眯眼睛。

    等到她走到祭天台下，隱約的，已經能聽到廝殺聲音越來越近。

    兩個宮女緩緩地退下，但是其中一個宮女，卻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給元錦玉手中塞了一個小小的匕首。

    那匕首冰涼的意味，讓元錦玉一個激靈，忽然回神過來她是在什麼地方。

    她竟然在祭天台下！而且還換了衣服！

    九哥呢？她倉皇地轉身，想要尋找。

    但皇城蒼茫，哪裡還有那個人的影子？她浮現在眼前的，只是他被慕闕的人帶走，一直回頭看自己的樣子。

    心臟驟然抽痛，深入骨髓的寒意，讓她不由得驚呼出聲，捂著心口，彎下了腰來。

    她的喉嚨中，發出了一陣陣如同小獸一樣的嘶吼，面色慘白，難以呼吸。

    所有人都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元錦玉，因為此刻，不管是隔的遠還是近的人，竟然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受了巨大的刺激，卻在最初的時候封閉了自己，然後再一點點回味過來是什麼樣子，看如今的元錦玉，便再清楚不過。

    真的會有一種愛，折磨得人生死不如。

    元錦玉已經不敢再眨眼，縱然如此，還是有淚水，大滴大滴地墜落下來，瞬間變浸入了紅色的地毯中，消失不見。

    祭天台上的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個華貴衣袍的女子，壓抑到歇斯底里，難以釋放。

    慕闕站在最高處，也看到了她從呆滯，到痛到極致的表現，他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很想去將她接到自己的身邊來，可是一想到她是因為另外的一個男人才會如此，慕闕硬生生停下了動作。

    元錦玉怎麼能不痛？她所有的引以為傲，都在幾個時辰前被摧毀了，重活一世，她還是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

    這把匕首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來自殺的麼？

    元錦玉並不清楚，那是玉煞安排在宮中的人。

    其實玉煞在宮中安排的人很多，但關鍵地方的卻沒有幾個。祭天台這種地方，玉煞雖然也安排進內線了，卻從沒想過，有天還能派上用場。

    這次元錦玉被困在宮中那麼久，林林沒有一天不在盡力給元錦玉傳遞消息、救元錦玉出來，但是功效甚微。

    畢竟幾萬人都守在她的宮殿外，除了殷巧那種高手，誰還能接近得了元錦玉？

    她安插|進來的那些眼線，自然是沒有太大的作用。

    祭天台上的人，也是經過層層篩選，才進入到的皇宮中，林林早就給她們所有的內線下達了命令，見到元錦玉，要見機行事。

    那位給元錦玉塞匕首的，是希望元錦玉能用兵器自保，如果順利，最後關頭，還能殺了慕闕。

    元錦玉此刻哭得像是個要虛脫一般，死死地攥著匕首，卻不敢自殺。

    九哥只是被帶到了天牢中啊，如果自己死了，他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呢。

    慕闕本來在祭天台最高點，忐忑激動地等著元錦玉到來，她哭得難過，他假意看不到。

    可是不管自己做了怎樣的心裡建樹，都沒有一點作用，最終他煩躁地嘆了一口氣，還是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站到了元錦玉的上方。

    元錦玉只覺得頭頂的陽光被什麼遮擋住了，但她太累了，竟然沒有一點力氣，支撐她抬起頭來。

    慕闕最終還是沒有戰勝他的感情，把元錦玉給抱在了懷裡，再不負任何的冷靜自持：「錦玉，不要哭了，他保護不了你。」

    元錦玉沒有掙扎，只是不住地哭泣，那種從喉嚨中發出來的嗚咽，讓慕闕一陣陣的心顫。

    她這般模樣，封后大典顯然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於是慕闕將她直接抱了起來，重新往祭天台的最高點處走去。

    禮樂原本在元錦玉開始哭泣的那一瞬間，便停止了，如今皇上破格來接她，在慕闕轉身的時候，禮樂重新奏起。

    登基大典的禮樂，是莊重肅穆的，還有一分喜慶。

    可是這份喜慶，卻和元錦玉的表現，格格不入起來。

    或者說，所有在場的人，都試圖要祝福他們兩個，但面對一個哭泣的人，該怎樣祝賀？

    他們甚至膽戰心驚的，不敢去看慕闕的臉，生怕他覺得元錦玉喪氣，再遷怒於他們。

    但是這些人真的想多了，慕闕能娶到元錦玉，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發怒？

    台階那麼長，他抱著元錦玉，每一步都走的那麼穩。

    知道元錦玉現在聽不到他說話，他還是寵溺地道：「古往今來，被皇帝親自抱上祭天台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元錦玉這次口中說出了什麼來，慕闕沒聽清，身子還微微頓了一下，往前傾耳朵。

    斷斷續續的，慕闕在聽清楚元錦玉說的是什麼後，馬上就黑下了臉來。

    她竟然一聲聲地叫著九哥！

    慕闕登時憤怒了，搖晃著元錦玉，讓她垂下的頭髮在空中劃出凜冽的弧度。他瞪大眼睛，像是要譴責這個不長心的女人，可是說出口的，卻更像痴男怨女：「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為什麼還要念著他？嫁給朕不好麼？他能給你的，朕也能給你，他不能給的，朕還能給！」

    元錦玉卻死命地捶者慕闕的胸膛，已經毫無忌憚，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中了：「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你為什麼要愛上我！」盯著慕闕的眸子，那破碎的淚光，像是在一刀刀地切割他的心臟：「讓我嫁給你，你還不如殺了我！」

    話說到此，她已經破罐破摔起來：「蔣馨是我殺的，慕連澈是我殺的，蔣夫人還是我指使殺的！我對德妃下過很多次毒手，對你也是！你倒是恨我啊，倒是殺了我啊！慕闕，你娶我是想折磨我一輩子！」

    慕闕被元錦玉這一聲聲的譴責，說得眼眶直接就紅了，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祭天台的最頂端，他將元錦玉放下，卻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踉蹌摔倒。

    給她恨不得提起來的力道，讓元錦玉只能仰頭看著他。

    一向俊朗文雅的男人，此刻化身猛獸，恨不得要將元錦玉撕碎：「是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折磨你！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話雖然喊了出去，但看到元錦玉那慘白到極點的臉色，慕闕還是後悔了。

    他不想這樣的，他只希望元錦玉能稍微聽話一點，好好地陪在他的身邊。

    見元錦玉神情呆滯，慕闕慢慢地放開了鉗制她的手，讓她孤零零地站在自己身邊，隨即他冷聲吩咐禮官：「行禮吧。」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禮官早就已經準備就緒，此刻只能忽略遠處那震天的廝殺聲，還有恨不得殺了皇上的「未來皇后」，硬著頭皮，宣讀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