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下定決心

    肖承保持著給皇上叩首的姿勢很久，雙手就這樣平摁在地上，胳膊都在微微顫抖。

    他控制不住自己，血液都快沸騰了。

    皇上也只是把頭抬起，目光悠揚，投放在了遠方。

    是容辰的事情，讓肖承下定了決心吧。

    肖承做這件事，是先斬後奏，都已經是回家收拾行李了，他爹娘才知道他要去汶水了。

    肖夫人差點沒昏過去，滿目的痛心疾首，質問著肖承：「李長樂就值得你放棄你在京城的一切去奔赴汶水？你知不知道，只要你離開了，御前統領這個位置，皇上馬上就會讓別人頂上去，等你回到京城後，還能有你的立足之地麼？」

    首輔也急匆匆地趕回來了。要知道他可是最寵他這個兒子，之前有妃子在御前鬧事，為難肖承，首輔都敢參上一筆。

    他們對長樂的態度，其實有點像是李家人對元翠玉的態度。並不是多喜歡這個姑娘，而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喜歡，他們才會選擇去接受。

    但他們接受不了，肖承要為了長樂，放棄家人了！這是什麼荒謬的道理！

    於是首輔回來後，直接就甩了肖承一巴掌，痛罵著：「你還要讓你娘擔心到什麼程度？前年咱們不就商議了，怎麼把李長樂從汶水接回來麼！」

    首輔打肖承，他作為兒子，當然不可能還手。甚至他半點都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著：「父親，您若是不消氣，可以多打兩下。」

    首輔真的快被他給氣死了，抬手還想再打的時候，肖夫人卻沖了上來，拽住了首輔大人：「老爺！您這麼打，不是讓孩子和咱們更離心了麼！住手吧！」

    家中的事情，一直都是首輔大人做主，不過他和相爺不一樣，他很疼惜自己的正房妻子，遇事有的時候也會同肖夫人商量。

    這次實在是急火攻心，不然他也不會做出打自己愛子的事情。

    所以被肖夫人一攔，他當然就下不去手了，只是狠狠地摔著袖子，問著：「你需要給我一個理由，汶水你非去不可麼？」

    肖承不卑不亢地回答著：「是的，兒子必須去。」

    再不去，長樂都指不定嫁給誰了。

    他一直都關注著汶水那邊的動靜，這件事傳來的太突然了，要麼是對方早就已經發現了自己，所以把這件事瞞得太好，要麼就是……自己和長樂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第二點，想必首輔大人也想到了，不然不會這樣阻止自己。

    但是他的心意已決，他們說什麼，也不會改變。

    肖夫人直接就紅了眼睛，像是在責怪肖承一樣：「既然你捨不得人家，當初為什麼要放她去汶水？直接給她娶到家中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肖承對長樂總是心軟的，所以她當初說想要完成多年來的心愿，他就放她走了。

    現在他嘴角邊浮現了苦笑，清澈的眸子看著肖夫人：「娘，兒子現在也很後悔，若是當初我能果決一些，也不會走到這樣的境地。但是兒子不能因為後悔，就任由這件事這麼發展下去。兒子此刻還只是後悔一時，若是不去，會後悔一輩子。」

    肖承的眼神慢慢得晦澀起來。看管了容辰兩天，他是最清楚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改變的。

    可以說，是容辰促使自己走出了這一步。

    所以他眸光堅定得讓人不敢直視，聲音沒有絲毫退讓：「兒子不想變成第二個容辰。」

    這回不管是首輔，還是肖夫人，都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容辰就是前車之鑑，只要肖承一天不能得到長樂，他就會面臨一天失去長樂的可能性。

    沉默了良久後，首輔只能走上前，叮囑了肖承幾句：「容老將軍年紀大了，做事反而畏首畏尾，若是最初就同意讓容辰娶了衛楚秀，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咱們確實不能變得像他們一樣，你多學學你爹，想要哪個女人，直接下手！」

    肖夫人本來還難過呢，因為她不知道肖承會離開這裡多長時間，她這麼疼愛這個兒子，就算是他在宮中當值，因為他沒有成家，肖夫人都還是讓他在府中住著，而不像是別家的公子那樣，早早就出府單過了。

    可是一聽到首輔這話，她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臉頰也帶了紅暈，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你又在和你兒子胡說些什麼呢！」

    肖承站在一旁，羨慕地看著爹娘，但願自己也能同長樂一樣，獲得這樣的感情。

    所以在此看向首輔的時候，肖承變得勇氣百倍：「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把您的兒媳婦給帶回來的！」

    首輔欣慰地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慈愛地說著：「你果然是長大了啊。」

    肖夫人卻上前，用手撫摸了兩下肖承的臉，剛剛首輔太用力，這裡都已經腫了。

    她的目光中滿是心疼：「你看看你，下手多重，肖承你跟娘來，娘給你上藥。」

    肖承本來想婉拒，畢竟這點傷，他還不放在心上，不過看肖夫人堅持，他也就只能跟著她走了。

    肖承被貶職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容府，也傳遍了整個京城。

    本來容老爺和容夫人就已經欠了肖承一個很大的人情了，現在更是覺得愧疚，認為是他們容家的人，連累了肖承。

    於是在容辰還沒回來的時候，容老爺就已經備上了一份大禮，給肖府送去了。

    首輔將他們都迎入了府中，可是卻沒有收下他們的東西。容老爺很是懇切：「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做得不對，首輔大人，您還是收下吧。」

    首輔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今日是容老將軍出殯，讓容辰去盡孝道，是人之常情。若是肖承沒有讓容辰離開，那本官才要怪他。」

    說著，他還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肖承，似笑非笑地說著：「再說，他本來就很想去汶水，所以兩位真的不用掛心了。」

    容夫人也很抱歉地說著：「但畢竟是我們影響了肖公子的仕途，再說，這京城中的人……」

    首輔大人本身性子還算是爽朗，也只有遇到狡詐的人時，他才會變得更狡詐。

    所有此刻他哈哈一笑，倒真的是半點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們覺得本官會擔心這些流言蜚語？會擔心別人看肖府的笑話？那你們也太低看我們了。孩子的仕途，還需要他們自己去走，肖承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京城，誰能說，這是禍不是福呢？」

    也是因為首輔這樣的回答，讓容老爺他們心中輕鬆了不少。

    同樣的，他們看向首輔的目光都充滿了欽佩。

    尤其是容老爺，還在想，其實首輔也沒比他大了幾歲，可是他們的官階，卻差了這麼多，這其中果然是有原因在的啊。

    肖承那孩子，看起來也是個有本事的，就算是去了汶水，容老爺相信，他也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來。

    於是在離開的時候，容老爺只對肖承道：「孩子，到了汶水，好好珍惜機會，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想帶的人，帶回來的。」

    之前是長輩們在說話，肖承作為小輩，一直都是沒插口的。

    這次容老爺的祝福，他卻恭恭敬敬地收下了。

    給容老爺行了一禮，肖承到：「借您吉言。」

    ……

    這件事傳到的不光是肖家和容家兩家，元錦玉也算是最先知曉的一批人。

    只要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的腦子就轉得很快，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肖承要去汶水做什麼。

    怪不得之前有人和自己匯報過，說是年前的時候，肖承回家過好幾次，每次都和首輔大人商量到很晚呢，應該就是在說長樂的事情。

    肖承也是個痴情種啊，或者說，容辰的事情，刺激了太多的人。

    想完後，元錦玉問著銀杏：「九哥現在還在容辰身邊麼？」

    銀杏點頭，規矩地回答著：「之前殿下傳回來的消息，說是的。今日是容老將軍出殯，他們應該是在下葬的地點碰到的。」

    有九哥看著容辰，元錦玉也算是稍微放心了點兒。

    本來她是準備安靜地在府中等著九哥回來的，奈何又有人傳信，說是容辰本來沒想去驛館的，誰知道，在驛館附近，碰到衛楚秀了！

    從寧王府到驛館的路並不遠，慕澤給元錦玉留下了很多暗衛，於是元錦玉就讓銀杏給她準備馬車，她準備親自去看衛楚秀。

    銀杏和紅葉最初是不同意的，紛紛勸著：「小姐，您現在身子不便，真的不能出府。」

    「你們放心，我並不是魯莽。」元錦玉曉之以理：「今日因為容老將軍下葬，所以整條長街都已經被封鎖了，不用擔心有百姓過來。九哥隻身一人前去，是把所有禁軍都留在我的身邊了，我帶著他們，誰還能對我動手？」

    就算是這麼說，銀杏還是不放心，擋在元錦玉面前，就是不准她離開。

    元錦玉見銀杏太執拗，只好放出了殺手鐧來：「而且，我已經聯絡到了賞金獵人。」

    銀杏詫異得瞪大了眼睛。小姐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她都不知道！

    其實是因為和他們聯絡，有特殊傳信的方式，而且元錦玉是他們最大的僱主，所以這個方法，也只有她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