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夫妻情斷

    相爺在前，元繡玉在他後半步的位置，手中捧著一個檀木盒子，緩步走上前來的時候，並沒有抬頭。

    但是從她今日的服飾上，還是能看出，她是精心準備過的。並非穿了什麼隆重得不得了的衣裳，而是素淨寡淡。楚王被罰，她也要受牽連，這樣的打扮，就已經是承認了她是罪人，希望皇上開恩。

    楚王始終都是盯著他們兩個，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剛想要和元繡玉或者是相爺說點什麼，卻發現這兩個人已經越過了他，往前走去了。

    楚王略微疑惑，但是他也沒有太多想。既然他們兩個來都來了，總不會要和自己撇清關係吧？而他確實沒猜到，這兩個人，還真的就是要和他撇清關係來的。

    相爺在給皇上行禮的時候，元繡玉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之後，就聽到相爺道：「罪臣教女無方，還請皇上責罰。」

    相爺此話一出，連皇上都愣住了，難道他不是來給楚王開脫的？

    於是皇上便問了一句：「愛卿平身，你這又是何意？」

    相爺看著元繡玉，極為痛心疾首，但他還是只搖了幾下頭，就退到了一邊：「還是讓她自己說吧。」

    元繡玉依舊是跪在地上，手中捧著盒子，高高地舉起：「臣妾這次來，是想要揭露楚王的罪行，還請皇上明鑑。」

    「元繡玉！你又在胡說什麼！」楚王徹底被震驚到了。元繡玉可是他的正妃！是他的枕邊人，難道不應該事事都以他為重麼？什麼叫做，揭露楚王的罪行？自己又有什麼罪行，是可以讓她來揭露的？

    楚王恨不得一口牙都咬碎了，想要上前，去將元繡玉的嘴給堵上，但是皇上卻極為冷淡地看了楚王一眼，眼中帶著威脅：「楚王，你給朕閉嘴。」

    因為皇上的話，楚王什麼都不敢說了，只能看著元繡玉兀自胡編亂造。

    「因為雪災的事情，臣妾和楚王殿下原本都在被禁足，按說是不應該理會外事的。但是楚王殿下對臣妾心中有氣，始終都和其他女人廝混在一起，臣妾看不慣，想去規勸楚王，卻被楚王打了幾次。」元繡玉已經不像是剛剛那樣平淡的表情，她整個人都悲戚了起來，甚至還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似乎現在還能感覺到，楚王巴掌落下時，那火辣辣的痛意。

    剛剛元繡玉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楚王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帶著相爺來和自己翻臉來的。但是他沒想到，她能把話說得這麼絕，並且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來。

    楚王被皇上勒令不許說話，自然她想說什麼，就是什麼，元繡玉裝作不敢看皇上的樣子，只是低著頭，瑟縮著肩膀，像是要說出這些話來，是有多麼的費盡力氣一樣。

    「也就是在那幾次規勸中，臣妾發現了楚王殿下的不對勁兒，他似乎一直都在同外界有什麼聯絡。臣妾因為掌管楚王府的權利還在，不放心殿下，就深入地調查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楚王殿下始終都在和五台山脈那邊的人有聯繫！甚至發現他和東城城主有信件上的往來！最讓臣妾震驚的是，楚王殿下竟然還養了不少私兵！」

    說著，元繡玉就抬起頭來，看向皇上，這次，她的眼中滿是淚水和悔恨：「臣妾就算是再愚鈍，也知道殿下是要做什麼了，想要規勸殿下，但是殿下從來都不聽臣妾的！甚至殿下認為臣妾嫁了他，就要和他一起做這些事情，將臣妾硬是拉到了他的陣營中去！只因為，臣妾前段時日，無意中在街上救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楚王殿下就派她去了那東城，作為他和東城城主之間傳話的手段！」

    元繡玉越說越難過，直接就在地上哭出了聲音來，但是她卻不敢用手去擦淚水，只是聲嘶力竭的：「臣妾真的害怕，也想要抽身，可是楚王殿下卻用小世子來威脅臣妾，讓臣妾根本就沒有辦法！」

    說到這裡，元繡玉甚至還深呼吸了幾口氣，就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臣妾整日整日都在這種愧疚和害怕中掙扎著，今日事情敗露，臣妾也知道，自己難辭其咎，但是臣妾還是找到了父親，走到了這裡，將這些證據，呈給父皇您看！只是因為，臣妾不想變成像是楚王殿下那樣的人！」

    皇上聽到元繡玉的這番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看元繡玉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小宇子呈上來的那些物證，皇上一一翻過之後，再看向楚王的目光，已經是殺意盡顯。

    他不知道元繡玉是怎樣能有勇氣站在這裡了，但是她既然肯把這些事情都公諸於眾，就表示，她是徹底要和楚王恩斷義絕了。

    「楚王，你到了現在，還是不肯認錯是麼？」

    楚王也蒙了，聽到皇上這麼問，他什麼都回答不出來了，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狠狠地戳了自己一刀的，竟然是元繡玉。

    難道她不是自己的王妃麼？她不應該一直都依附自己麼？在幾年前嫁給自己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天真驕縱被寵壞的小姑娘，為了自己的一顰一笑，都能費心策劃。

    但是現在呢？她雖然是哭著，但是自己看不到她眼中的半點悔恨，她雖然苦苦說著和自己夫妻情深，站出來是因為大義，楚王卻半點都感受不到，她對自己的感情。

    這個女子的心，早就已經死了吧？所以到了現在，她為了將她摘出去，才能這樣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來。

    「你不是說，這些東西，都被你銷毀了麼……」楚王怔忪地，只能和元繡玉問出這樣的話來。

    元繡玉還是眼帶淚光地看著楚王：「殿下……是臣妾騙了你，對不起。但是臣妾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了，還是同寧王殿下認錯吧，以及和那東城城主勾結，還有暗中訓練私兵的事情，你也都一併承認了吧。」

    其實楚王犯下的這三條，不管是拿一條，都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但是如果說那條更重，更不能讓皇上忍耐的話，那肯定是後面的兩條。

    東城產火藥，楚王還養私兵……皇上甚至都已經能想到，他這是要做什麼了。

    於是剛剛還在上位坐著的皇上，也坐不下去了，走下來，狠狠地就踹在了楚王的身上：「你還真是出息了！火藥，私兵，你這是想造反麼！朕還活著呢！」

    楚王也慌了，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父皇，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樣啊！兒臣沒有想造反！那都是前太子留下來的！兒臣不過就是收了他們而已，後來事情太多，兒臣就忘記和父皇您稟告了啊！但是這次的事……這次的事都是元繡玉策劃的啊，和兒臣真的沒有關係！」

    楚王說著，還指著元繡玉，就恨不得直接把這個女人給殺死在這御書房，給皇上賠罪似的。

    但已經沒有人，會再相信楚王了。元繡玉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相爺也過來了，擺明了要為他的嫡女撐腰，加上楚王之前就有前車之鑑，將自己的錯誤，都怪在別人的身上，皇上若是相信了他，才會被人說成是有眼無珠。

    於是不管楚王說什麼，皇上都無動於衷，看著他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元繡玉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沒有掉以輕心，而是重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繼續求著：「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罪不可赦，也願意同楚王殿下一同受罰，但是請皇上看到小世子還年幼的份上，饒了他一命吧！之前楚王殿下也犯錯過，但是皇上您是他的父親，您都不忍心罰他，就請您也體諒體諒臣妾的心啊！小世子，那就是臣妾的命啊！」

    就好像是她會站出來，都是為了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樣，相爺也痛心疾首地跪了下來：「所以說到底，都是臣教女無方，才讓她犯下了這樣的過錯。但是請皇上看在繡玉是初犯，被脅迫最後還能站出來制證楚王的份兒上，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如果皇上還願意要她這個媳婦，繡玉必定會好好撫養小世子長大，如果不願意要，臣現在就將繡玉給帶回到相府中去！」

    元繡玉卻不肯同意相爺這樣的安排，跪在地上哭的時候，也帶了真心：「不，皇上，臣妾不要走……如果讓臣妾離開孩子，那臣妾寧願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御書房中！求求皇上，您別讓臣妾和孩子分開！」

    皇上看到元繡玉這樣哭求，一時之間，也只能在心中嘆氣，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來。

    慕澤和幕翎始終看向這邊，卻覺得元繡玉真的是改變了不少。之前的她，或許根本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求著皇上饒她一命吧？

    而現在，她知道慕澤一定不會放過楚王，就直接把楚王給供出去了，這樣的手腕和心計，已經不像是之前的她了。

    皇上會怎麼做呢？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就算是想要保誰，也保不住了，只能緩緩地轉身，看著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