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巧言令色

    慕澤的話都極為精簡，從頭到尾沒有長篇大論過，其實很快就講完了。但是他的每句話，在眾人聽來，都極為驚心動魄。

    皇上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只覺得這些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那層出不窮的手段，誰的心腸，能這樣惡毒？

    慕澤指證的是楚王，如果真的證實了，楚王是動手的人，那他便是手足相殘啊！皇上對楚王簡直越來越失望，不明白，為何以往那樣受自己寵愛的一個皇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心狠手辣的模樣。

    楚王的冷汗也是陣陣落下，縱然是在進宮之前，他想到慕澤一定會在皇上面前說自己的不是，誰能想到，他的嘴皮子竟然也這麼厲害？

    難道之前的木訥都是裝出來的？楚王只覺得心中苦不堪言。

    慕澤沒有去想自己的語言功底如何，現在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別說他已是成年男子，就算是個小孩子，也都能講清楚吧？

    說過後，慕澤也直接跪在了地上，向皇上懇求道：「兒臣念楚王是兒臣的兄長，之前並不願意計較他處處與兒臣作對的事情，但這次，他欲置兒臣於死地，讓兒臣不能不說！還請父皇明斷！」

    皇上馬上看向楚王，聲聲冰冷：「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楚王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匍匐在地上，繼續喊著自己冤枉：「父皇，您怎麼只憑寧王三言兩語，就說這件事是兒臣做的呢？兒臣整日被禁足在府中，哪裡有什麼機會去傳信？更何況，兒臣掌文，從來都沒有養過私兵啊！」

    慕澤也凝視楚王，但是目光卻比之前還要冰冷。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楚王還真的是能把黑的給說成是白的！

    「都到了這等時候，你居然還在狡辯，難道真的想讓父皇砍了你不成？」慕澤也有些憤怒了，往前走了一步，死死地盯著楚王。

    楚王總算是敢抬頭了，但是看慕澤一眼，就覺得全身都震顫了一下，那還是人能有的目光麼？那就像是地獄中走出的惡鬼啊！

    楚王現在只遺憾，那些人怎麼沒在東城就把他給殺死了，現在他既然已經回京，紙包不住火，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遲早就會被查出來的！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穩住皇上，別讓皇上真的怪罪下來。

    於是楚王也挺直了身體，雖然還是跪在地上，卻像是要與慕澤爭鋒一樣：「難不成，還能你說什麼是什麼？你這樣平白污衊我，就不許我反駁兩句了麼？老九，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是所有兄弟中最耿直的，從來都不屑與那些善於勾心鬥角的人為伍，今日我才發現，是我大錯特錯了！」

    慕澤怒極反笑：「皇兄哪裡錯了？面對證據卻還不承認，這就是你最大的錯誤！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之前在宮牆外殺死那些人的屍體抬上來，看看是不是你楚王府的人，你才會承認？」

    說罷，慕澤就真的要將那幾個人，抬到這大殿上來。皇上怎麼會同意，想也知道，慕澤不會再說謊了，因為他從來都不會拿元錦玉的生命開玩笑。

    今日要不是來面見了自己，或許慕澤還有另外很多種方法，去追查這件事。而不管是什麼手段，都不是楚王能抵擋得住的。

    這次其他幾個皇子都沒露面，但是幕翎出現在這裡，擺明了是要給慕澤出頭。

    見到楚王死不承認，幕翎也直接跪了下來，看向皇上的時候，大有一種，如果皇上不給慕澤主持公道，他也就不起來的架勢。

    「父皇，老九失蹤了這麼長時間，可見那背後的人，是有多麼用心叵測。好不容易，他從深山老林中走出來了，卻又在東城受到了那般的圍堵，父皇如果真的不信，是楚王主使了這件事，那將林守成傳喚上來，一問便知！」

    皇上看了幕翎一眼，也知道現在只能這麼做了，於是便讓人將林守成給傳喚了過來。

    楚王聽說林守成還活著的時候，後背直接就被汗水給浸濕了。

    之前不是已經派出人去刺殺林守成了麼？現在他怎麼回來了？登時，楚王心驚起來，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可能是要到了。

    自從皇上因為雪災的事情處罰了他之後，原本他的那些幕僚，走的走，散的散，就算是有想要留下的，都因為其他幾個王爺明里暗裡的打壓，而傷亡慘重，以至於他身邊無人可用，這之前，才會相信了元繡玉的鬼話。

    但是楚王籌謀了這麼多年，他甚至都能在太子的手下隱藏本性而不被人所發覺，現在難道還怕一個林守成麼？

    所以楚王很快又冷靜了下來，打定主意，不管是林守成說什麼，他都不會承認就是了。

    林守成很快就被帶了上來。他和慕澤以及三十那種軍旅之人不同，就算是會些武功，也是個半吊子，連著趕路了這麼多天，風餐露宿，往往都是被綁在馬上，跟著慕澤他們往前跑的。

    所以楚王現在是骨瘦如柴，林守成簡直都快瘦脫相了，而且飽是風霜。

    他這一生，第一次到這御書房中來，跪在地上的時候，只感覺寒氣絲絲入體，讓他躲也躲不掉。

    皇上也從高位上看著他，冷冷地道：「跪著的，可是東城前城主，林守成？」

    林守成馬上就給皇上叩首：「罪臣林守成，叩見皇上！」

    「朕且問你，之前派兵去圍堵寧王，到底是誰的主意？」皇上親自審訊，林守成還敢不說實話？

    但是他心中略微有點猶豫，因為楚王就在自己身邊跪著呢，他如果說出去了，那是皇上的親兒子，皇上未必會殺了他，自己可就說不準了。

    如果他不說，待到楚王脫難了之後，說不定還會搭救自己一把。

    正在他掙扎，想要說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的時候，慕澤的聲音卻已經冰冷地響起：「林守成，在御書房中還敢不說實話的話，那是要受車裂之刑的，你是想要減刑，還是要現在就受死，自己想想清楚。」

    慕澤說完，直接就在一邊沉默起來。因為他明白，這些話，說上一遍也就足夠了，他就不信，林守成還有什麼膽子為楚王開脫。

    現如今，慕澤已經能在皇上面前說上更多的話，皇上也不會怪罪他在之面前插口。

    尤其是太子和楚王，接連都讓皇上太失望了，現在慕澤娶到了元錦玉，也讓皇上對慕澤的注視更多了一些。

    其實只要稍微關注一下慕澤，就能知道，這個皇子，不管是文韜還是武略，都不輸給其他人。而且在這御書房中，也總是能揣測明白自己的心思。

    說到底，皇上再多疑，也還是更喜歡聰明人。現如今，慕澤已經能越來越把握得好這個度了。

    於是慕澤說完，林守成心中就有了計較，和皇上又重重地叩首：「啟稟聖上，罪臣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和楚王殿下有了聯繫，這次派兵去截殺寧王殿下的事情，也是楚王一手指示的，還請皇上開恩，饒罪臣一命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在父皇面前還敢說謊，這可是要株連九族的！」楚王也暴怒了，跪在林守成的身邊，差點就去打林守成了：「你口口聲聲說是本王的指示，可有什麼證據，難不成，你說什麼，父皇就信什麼？你這是在把父皇當成傻子看！」

    楚王馬上轉身，對皇上行禮，聲淚俱下：「父皇，請您明鑑啊！這林守成擺明了就是在誣陷兒臣！如果他今日說的是端王，難不成，老九也會說，害人的是端王不成！」

    林守成現在也明白楚王是什麼人了。在東城的時候他就聽說了，之前他和麗妃共同犯錯，結果卻能將過錯都推到麗妃的身上去。

    一個連生母都能隨時捨棄的人，誰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麼沒有底線的事情來？

    自己這麼多年為他效忠，簡直就是瞎了眼睛！

    於是林守成此刻也不準備保留什麼了，對皇上又重重叩首：「皇上！如果皇上和幾位王爺不信，罪臣還有東西要給皇上看！那都是這段時間，罪臣同楚王殿下的來往密信，那上面可都是有著楚王的大印的！」

    楚王猛地轉頭看著林守成，確定了林守成說的應該不是假的。同樣的，他在心中又狠狠地罵起了元繡玉來。

    這個蠢女人，就不知道派人去捎口信麼？密信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留下！這分明就是為了給人提供了拿捏自己的把柄啊！

    皇上一聽說還有密信，靠在榻上的姿勢變了變，身體微微向前傾：「既然有密信，還不速速呈上來！」

    林守成馬上看嚮慕澤，隨即慕澤的手下，就將他們收集到的那些證據，都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一張張地翻著，臉色也是越來越低沉了。這信上的大印，確實是楚王府的沒錯。

    信上的話雖然有些模稜兩可，但是在林守成稍微一解釋之下，皇上就明白了，這算是他們之間的暗語。

    其實林守成沒說的是，楚王還派去了一個斗篷男，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那個斗篷男親自和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