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臣妾無愧（二堂加更）

    因為宮殿太大，所以哪怕是在四周還守著不少人，依然顯得很空曠。

    太后依舊是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著她，似乎她再說一句話，都能將她撕碎了一樣。

    元錦玉的脊背筆挺，不管旁人是用怎樣的惡意揣測，怎樣希望她能跌入地獄，萬劫不復，她依舊不會動搖。

    身邊的人雖然多，卻沒有一個像是慕澤那樣，全心呵護她，照顧她。所以她只能依靠自己，將自己護得好好的，讓在遠方的那個男人也放心。

    所以，她不想跪，誰也別想讓她跪！

    太后聽了元錦玉的話，不屑地笑了一下：「你說這話，可有證據？現在流言四起，你當然不敢再收這筆錢了，隨便找個理由，都能將這錢用在別的地方。」

    元錦玉知道，太后不會輕易相信自己，但她原本的話還沒說完呢。

    此刻，她只是硬聲反駁著：「如果臣妾真的想要獨吞這筆錢，絕對能找出合適的理由。不過是十幾萬兩銀子，臣妾還不放在眼中。」

    這話一出，不光是太后，連淑妃都對元錦玉有些刮目相看了。

    像是她這種養在深宮的妃子，首飾珠寶不說，如果是現銀，是絕對拿不出十幾萬兩來的，可是元錦玉竟然都不把這筆錢放在眼中？

    淑妃覺得元錦玉是在說大話，給元錦玉使了個眼色，還在一邊打著圓場：「錦玉，你年紀還小，不知道十幾萬兩是多大的數目……」

    元錦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應淑妃的話。

    她會不知道十幾萬兩的作用有多大？如果是用在軍隊上，都足夠軍隊去打上一場必勝的戰役了。不說這一世，她是玉澤商鋪幕後的老闆，就說上一世，慕翎手中的軍餉，也是經過她的手的。

    她是真的沒把這筆錢放在眼中。

    太后也更鄙夷了，輕哼著：「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說不要，哀家就相信你會不要了？現在也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隨著哀家的人，先去宗人府中自省吧。」

    元錦玉抬頭，深深地凝視太后。她真的不懂，太后為何這麼針對自己。現在她這般，同之前德妃不分青紅皂白，就說自己是害了麗妃的人有什麼差別？

    但是太后已經這樣針對自己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宗人府那種地方，她如果進去，還有命見慕澤麼？

    所以她絕對不能去。

    於是元錦玉只道：「太后娘娘，您是聖上的母妃，這大周最尊貴的女人，臣妾本以為，您最起碼，會聽臣妾一句解釋。哪怕是真的不信，也會去調查一番。現在您這樣，難道是想將臣妾送去宗人府，屈打成招麼？難道這宮中，就沒有王法了麼！」

    太后猛地就拍了一下身邊的扶手，站了起來，揮舞了一下袖子，蒼老且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在這宮中，哀家就是王法！現如今，還用調查什麼？百姓已經憤怒了，哀家作為太后，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淑妃也著急了，縱然她不聰明，也看出來了，太后這是藉口宮宴的事，置元錦玉於死地啊。這怎麼可以！

    之前自己也討厭元錦玉，但是從未想過讓她死！那怎麼說，也是老九的王妃，現在自己都忘不了，當初元錦玉被太子擄了囚禁在宮中，老九那憤怒的樣子。

    不管是誰，敢傷元錦玉半分，他的鐵騎都能踏破城門！自己哪怕是他的母妃，都沒有信心，他能饒過自己！

    那個男人，早在當年失聰過後，就已經變得嗜血殘暴了啊，這麼多年，自己都不肯同他親近，就是怕他有朝一日會殺了自己！

    所以淑妃馬上就站了出來，為元錦玉求情著：「太后！請您高抬貴手啊！您姑且先聽寧王妃說一句，再做判斷不遲！」

    太后只是冷笑：「反正說什麼，不過都是你們編造出來的藉口，哀家才不會信！來人，現在就將這個女人押下去！」之後她警告似的看著淑妃：「如果你執意求情，哀家不介意，把你也丟進宗人府去。」

    淑妃不敢再說話了。她默默地退到一邊，有些歉意地看了元錦玉一眼，想著這次真的是她無能為力了。

    太后太強勢，她這種小妃子，根本就說不上話。淑妃在心中安慰自己，如果老九追究下來，自己就將責任都推到太后身上好了，到時候，就讓太后去承受老九的怒火吧。

    元錦玉對於淑妃從未期待過，所以此刻也沒有什麼失望。

    在整個風波詭譎的深宮中，她除了那個男人之外，再沒有人任何同伴。

    她只是凝視了淑妃一眼，語氣平和而又堅定：「母妃，您不用求太后，這件事，臣妾並不覺得有任何做錯的地方。臣妾沒有斂財，縱然是正常做生意，也是講究雙方願意。那些人為何散播謠言，還不是他們搶不到，又買不到，所以眼紅別人麼？用最壞的惡意揣測臣妾，那是他們的錯，而不是臣妾的！」

    之後，元錦玉看向太后：「所以太后娘娘若是執意將臣妾關到宗人府中，臣妾也只能說一句，臣妾不服！」

    太后看向元錦玉的目光，格外深邃起來。

    站在殿中的女子，過了年後，還要幾個月，才能滿十六歲。她的一張小臉兒雖然美艷絕倫，卻還是稍微稚嫩了些。

    可是自己在她的眼神中，卻看不到同「稚嫩」有關的任何東西。

    不管是穿著，還是打扮，她都沒有越距過，可就是硬生生地穿出了比皇后更高的氣勢。

    她的身子明明那麼纖細，肩膀那麼孱瘦，仿佛稍微放上一點重量，都能將其壓彎。

    可是不管是自己是怎麼的侮辱她，壓迫她，她還是半點都不曾服軟。

    太會不禁詫異，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成長起來的？只是因為那個如狼似虎的相府麼？要知道，她還不到十六歲啊，怎麼有這麼堅強的心智！

    太后心中詫異歸詫異，手上的動作卻並未變，又是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袖子：「愣著做什麼！趕緊把她押走！」

    元錦玉咬了咬牙，想辦法，要再堅持一會兒，如果真的被押走了，讓太后搶占了先機，自己可能真的會受傷的。

    已經有管事嬤嬤上前，抓住了元錦玉的胳膊，就要將她往外拽，元錦玉情急之下只能喊著：「父皇！您怎麼還不來！」

    太后的面色一變，想著，難不成皇上還會對這個女人撐腰不成？

    淑妃也愣住了，隨即身子就顫抖了起來。不會的，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可以迴旋的餘地？皇上必定會站在太后這邊的啊！

    正在僵持之間，只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都停了下來，奴僕跪在地上，元錦玉同淑妃則是轉身，彎腰對殿外面行禮。

    皇上果然帶著一隊人，浩浩蕩蕩地趕來了。

    今年的雪災格外嚴重，以至於這都已經是年二十九了，皇上還在處理公務。

    來到了殿中後，皇上並沒有示意眾人起身，只是走到元錦玉的身邊，親自將她扶了起來，之後才笑著對太后道：「母妃，您這宮殿還真是熱鬧，朕來的不知道是不是時候？」

    太后的臉色變得鐵青。怎麼不是時候，簡直太是時候了！皇上他這是故意的吧！

    皇上還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被前面的事情耽擱了一陣。

    這會兒太后也有些為難似的，勉強對他笑了笑：「皇上，你怎麼過來了？」

    元錦玉站在皇上身邊，低頭的樣子，溫婉又乖巧，可嘴角卻浮現著一抹冷笑。

    如果皇上不過來，自己就被丟進宗人府中自生自滅了吧。

    皇上沒有回答太后的話，只是先轉身，冷冷地看著後邊跪著的幾個管事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朕只是來看看母后，不過剛過來，就見到這幾個不知輕重的奴才正在冒犯寧王妃，來人啊，將她們拖下手，把雙手都給朕剁了！」

    太后馬上驚呼起來：「皇上，你不能這樣！這都是哀家的人！」

    皇上轉身的時候，對小宇子揮了揮手，小宇子當即授意，找來幾個侍衛，就這麼將這幾個人都給拽了出來，而且捂著她們的嘴，不讓她們出聲。

    元錦玉抬頭，見到皇上的頭髮都快白了三分之一，面色好像比上次見到的時候也要蒼老了些，可是他的眼神卻依舊堅毅，也像是無波無瀾的深潭一樣，讓人窺不見裡面到底是有寶藏，還是有猛獸。

    之後，皇上就這樣笑了，面對太后，顯然也沒準備讓步：「朕知道這是母后您的人，但是不懂事的奴才，總是要教訓教訓才好。更何況，」皇上微微張開雙臂，眼中微帶著自豪：「這整個大周，都是朕的天下！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

    皇上沒說的那句話已經很清楚了，既然是他的人，那他想怎麼處置都可以。

    他以為，太后吃齋念佛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看清楚了他的本質。當初他將除了平親王之外的所有兄弟都殺了，連最小的孩子都沒放過。

    那個時候，就註定了他這輩子孤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