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朕信錦玉

    粉黛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如今的心情了，她伺候了淑妃這麼多年，可是到了最後的時候，淑妃卻要放棄她。

    現在元錦玉自身難保，卻還是這麼執拗地要救她。

    粉黛覺得，就算是自己今日死在這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德妃娘娘，奴婢也有話說。」粉黛的聲音有些斷續，不過她卻不是哽咽，而是因為激動。

    因為哪怕是快死了，她還是有元錦玉這樣的主子呢！

    德妃將目光轉向她，像是在看一隻螻蟻一樣。

    粉黛深呼吸一口氣：「娘娘，奴婢是淑妃娘娘的大宮女，只是伺候了寧王妃幾日，沒有做過這件事，更不會受寧王妃的指使，若是娘娘真的認定奴婢有罪，那儘管可以處死奴婢，但是奴婢求您，還王妃娘娘一個公道！」

    「還真是個護主的，等你死了，這些話，就去對閻王爺說吧！拖出去！」德妃又吩咐了一句。

    元錦玉就這樣看著粉黛馬上要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可是她沒有求淑妃，更沒有求德妃。

    她只是用最平淡的語氣對德妃道：「若是到了最後，真的查清楚臣妾是清白的，那粉黛的這一條命，誰來賠給臣妾？娘娘您麼？」

    德妃被氣笑了，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去給元錦玉兩巴掌，不過她不能打，還是能呵斥幾句的，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一個威嚴低沉的中年男聲響起：「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又在鬧騰什麼？」

    一看到是皇上來了，眾人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堆，德妃在跪安後，給麗妃使了一個眼色，麗妃馬上會意，哭訴著將事情講了一遍。

    皇上看了一眼眾人，又看了一眼跪在後頭的元錦玉，不由得皺眉：「昨日不是還說是荔枝中毒，稍微調養一下就好了麼？今日怎麼就是真正的中毒了？」

    麗妃也裝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回皇上的話，現在證據都擺在這裡，寧王妃卻拒不認錯，臣妾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這宮中的荔枝是不能吃了，皇上您那裡的荔枝也都檢查一下吧，不然臣妾真是不放心。」

    皇上皺著眉頭，大步走了進來：「朕的意思是，這件事肯定不是寧王妃做的，你們必定有哪裡搞錯了。」

    幾個妃子瞬間就愣了，詫異於皇上竟然聽清楚來龍去脈後，竟然還相信元錦玉。要知道，林清雨可是都已經懷疑上元錦玉了！

    德妃也終於開了口，但是這一次她不敢再說重話了，而是輕聲問著皇上：「那皇上，要不先把寧王妃送去宗人府，審訊一下？」

    皇上嗤笑，看向德妃：「你還真是敢說，就不怕老九進宮來找你？」

    德妃的臉色白了一下，她不就是因為忌憚慕澤手中的兵馬，才想著速戰速決的麼？

    皇上又轉頭，安撫著元錦玉：「沒事的，既然老九將你送進宮中，朕就不會忘記之前的承諾，再說了，朕也了解你，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而且……」皇上側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晴貴人：「朕這幾日一直因為旱澇的時候抽不出身，所以都沒騰出手來懲治她，爭寵居然爭到小輩那裡去了，朕實在是替她丟不起這個臉。現在死了正好，來人，通知御醫，不用再給晴貴人煎藥了。」

    元錦玉此刻也側頭看了一眼晴貴人，似乎感覺到晴貴人的身子緊繃了一下。

    她眼中帶了一抹笑意，之後冷漠地回過了頭。

    林清雨此刻看向皇上，也終於鼓起勇氣，對皇上道：「皇上，剛剛臣妾一直被德妃姐姐拉著，都沒能說上話，現在總算是可以對您說了。」

    皇上狐疑地看向林清雨，不由得問著：「哦？你想說什麼？」

    林清雨利落地將德妃之前沒查清楚原委就要杖斃粉黛的事說了一遍，隨即才道：「德妃姐姐肯定是會因為太過於擔心晴貴人的安危了，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妾身同寧王妃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私心上，妾身也是相信寧王妃的，還請皇上為寧王妃做主。」

    德妃看向林清雨，也恨得牙痒痒的。原來從剛開始，她就不是真的想要歸順自己，擺出懷疑的樣子，是為了降低自己的戒心，加上元錦玉的刻意激怒，自己就做出了很多不合時宜的事來。

    在場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去和皇上主動說這些事，只有林清雨，她就是和元錦玉一起下了個套等著自己往裡面跳呢。當著皇上的面，她想駁斥都不成。

    真是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皇上聽了林清雨的話，顯然也慍怒了起來，看向德妃：「德妃，你跟著朕這麼多年了，包括朕南巡的時候，都能放心將這些事情交給你，可是你這次真的是太衝動了，還好昭容同朕說清楚了，不然朕是不是就要信你和麗妃的一面之詞了！」

    德妃和麗妃都知道她們這次可能是闖禍了，馬上就跪了下來，乞求皇上的寬恕。

    元錦玉卻是淡淡地看向淑妃，還有些委屈地道：「父皇，其實也不能怪兩位娘娘，就連臣妾的母妃，都不信臣妾呢。」

    說完後，她和林清雨交換了一個目光，林清雨眨了眨眼，讓元錦玉看到她眼中帶著清亮的笑意。

    她本來就和元錦玉結盟了，剛剛站在德妃身邊，確實因為有那麼一刻，是懷疑過元錦玉的，可是見到元錦玉那鎮靜的神情，她就忽然堅定了信心。

    畢竟自己也是元錦玉教出來的，做起反間來，不要太順手。

    那現在，淑妃娘娘，您想怎麼樣呢？還是要和元錦玉唱反調麼？就算是可能知道些什麼，也半句話都不說？

    淑妃的臉色比德妃和麗妃還要差一些，她也想將這件事說清楚，可是看到皇上的表情，她就半點開不了口。

    皇上剛剛還興師問罪呢，她要是現在才把實情說出來，皇上必定會質問她。可是要是不說，元錦玉就要被抓走，審訊的話，說不定還會牽連上自己。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然那麼堅定地站在她那邊。事情都沒調查清楚，他就已經覺得是德妃和麗妃辦事不利了，有了這樣的依仗，元錦玉怎麼會有事？

    淑妃現在最怕的，是元錦玉在這個時候把昨天下午始終和她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那樣的話，跪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止德妃和麗妃了。

    明明想用那件事來威脅元錦玉，結果現在，淑妃心亂如麻，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臣妾……臣妾……」淑妃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下意識地往後看了一眼，但是李嬤嬤並不在，也沒人幫她出謀劃策了。

    她又轉過頭，無助地看著皇上，臉色猶豫而又為難。

    皇上在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時，就已經很不喜了，若是別的王妃被牽扯到了這樣的事，他肯定會秉公辦理，對方的母妃徇私，他指不定還會斥責一番。

    但是元錦玉，是不管怎樣，他都要保下來的人。枉淑妃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竟然都不知道揣測聖意，難不成自己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她還想大義滅親不成？

    元錦玉也在此刻開了口，但是和之前她面對德妃和麗妃時的寸步不讓，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不同，她看向皇上的時候，臉色委屈得不能再委屈，配上她那張臉，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白花模樣。

    若是相府的姐妹，或者是慕澤在這裡，肯定都對她這樣的表情不陌生。反正元錦玉最擅長的就是你能裝，那我比你更能裝，你醞釀著快哭出來的時候，我的眼淚都已經掉下來了。和這樣的我斗，你不僅贏不了，說不定還會被我氣個半死。

    「父皇……」元錦玉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您也別怪母妃，現在事實擺在這裡，母妃不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臣妾同粉黛，絕對沒見過這兩個人，相信等事情查清楚，真相一定會還臣妾一個公道。現在還是將臣妾關起來吧，不然難以服眾。」

    德妃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也沒起，看向元錦玉的目光更加怨毒。之前表現得那麼大義凜然的，半點不讓步，現在在皇上面前，她倒是能裝！這幅模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要心軟了！

    自己縱橫宮闈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元錦玉這樣「能屈能伸」的女人！

    麗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她放在裙擺邊的手，已經漸漸收緊了。

    皇上顯然不贊同元錦玉的話，反正事情還沒查清不是麼，怎麼關？關到哪裡去？宗人府？

    那種地方，普通的皇子去了都受不了，她這細皮嫩肉的，出來的時候，還不得褪層皮。

    於是皇上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事情要查，但是沒必要把你關在宗人府中……」

    元錦玉卻執意：「父皇，您還是把臣妾關進去吧！」說著，她眼圈就紅了：「就是這件事，先別讓寧王殿下知道，不然，他定是不放心臣妾的……」越說越傷心似的：「臣妾才同殿下成親不到半年，就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昨日，臣妾同林昭容還去了御膳房給殿下和父皇送湯呢……」

    淑妃在一邊，聽到了「昨日」兩個字，身子都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