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靜觀其變

    剛剛林清雨灑下的魚食這麼一會兒就被魚給搶光了，她又灑下去了一小捧，才道：「這魚還是皇上賞賜的，說是大周最漂亮的錦鯉，我之前餵魚的時候，也喜歡得緊，每次都往下扔很多魚食，後來我就發現，扔得多了，這些魚就不稀罕了，不過現在我懂了，凡事都要張弛有度。看，我扔得慢些少些，它們不就又爭搶起來了麼？」

    林清雨的話中似乎有別的什麼話，元錦玉想了想，卻也只是回答著：「你確實比以前有想法多了。」

    「還是錦玉教得好。」她輕聲回話，收起了手，看了一眼已經漸漸撐下去的天色：「有些涼了，咱們回去吧。」

    元錦玉也沒拒絕，想著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她還要趕在淑妃傳膳之前回去。

    林清雨知道那個淑妃有多難伺候，雖然心底為元錦玉打抱不平，但實際上真的沒法做什麼，就像是現在，連留她吃一頓晚膳都不成。

    皇上那邊還沒選綠頭牌，林清雨也不知道她今晚用不用侍寢，不過既然皇上沒傳信過來，她索性就準備自己吃了，她心中又沒皇上，可不會做什麼痴情等君來的妃子。

    兩人才從後院走到前院，本來林清雨想再送元錦玉一段，誰知道卻聽到她的宮女來通傳，說是晴貴人來給自己請安。

    林清雨想著這都這麼晚了，來請什麼安，索性就想要拒絕了，但是元錦玉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問著：「這晴貴人是不是來過幾次了？」

    其實不光是她，別的宮中的女人也有很多過來的，不過林清雨不大想見她們每次都婉拒了。

    那些人多是官家小姐，做不出再拉下臉來求林清雨的事情，所以陸續就不來了。好在她們品階都比林清雨低，被婉拒後，頂多也只是說林清雨不大親近的樣子，並不敢真的給她什麼臉色。

    但是元錦玉都已經對這個晴貴人有印象了，能想像得到，她到底來了多少次。

    林清雨聽到元錦玉的問話，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是來了好些次了，每次我都沒見。而且你看，在晚膳這個點來，指不定是安的什麼心思。」

    皇上是之前沒通傳過，但是若是晚膳的時候過來了呢？那晴貴人可就是能見到了。

    林清雨雖然不喜歡皇上，卻也不喜歡被別人當成跳板。

    元錦玉卻抿著嘴笑了笑，眼睛有些狡黠：「其實我倒是覺得，不如見一見。剛好我也能在你這裡再留一會兒，就看看這個晴貴人是什麼樣子的。」

    林清雨詫異：「錦玉，你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是認真的。」元錦玉凝視著她：「在宮中潔身自好當然好，但是最高境界，不是讓別人都知道你是在潔身自好，而是半真半假，既然你已經進宮有一段時間了，稍微見個貴人怎麼了？」

    林清雨被元錦玉這麼一提點，就有些明了了。

    「總是這麼躲著也不是個事，那我見一見。」林清雨通知宮女，將那晴貴人請了進來。

    今日晴貴人她還能拒絕，那下次真的要是麗妃元妃來了呢？她總不能再端著。

    元錦玉一方面是想要她鍛鍊一下自己，畢竟林清雨可能會成為她的一把利刃。

    另外一方面，她也想看看，這晴貴人到底來這裡意欲為何，真的是為了爭寵，連臉都不要了？

    這些拉幫結派一類的事情，元錦玉是堅決不許林清雨來做的。她沒有德妃那麼強悍的家世，也沒有元妃那麼厲害的頭腦，甚至淑妃還有兩個皇子傍身呢。現在跟著林清雨的，肯定也都沒安什麼好心。

    元錦玉在看到晴貴人的時候，腦海中真的浮現起了春日的艷陽天。晴貴人的年紀一看就是比自己要大，但應該也只有二十一二的樣子，其實元錦玉覺得，她這個年紀，才是女孩子最好的時候。

    身子長開了，臉蛋也青春活力，有著少女的清純，更有少婦的嫵媚。元錦玉心中默念了一句，皇上艷福不淺。

    晴貴人不僅來了，還帶了些小東西。她一說話，便帶著江南那軟軟的口音，林清雨聽起來倒是親切得很。

    晴貴人行了禮，看向元錦玉的時候，明顯被元錦玉的美貌震住，眼睛都瞪大了一瞬。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柔柔地和元錦玉說著：「王妃，您長得可真漂亮。」

    元錦玉掩嘴輕笑：「晴貴人謬讚了。」

    林清雨現在已經很擅長和這些人打太極了：「不光是你，當初本宮看到寧王妃第一眼，也被震撼到了，這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元錦玉輕輕地白了林清雨一樣：「林昭容，你不要總是取笑我。」

    晴貴人看她們兩個關係這麼好，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即將她帶來的東西往前推了推，既然是來拜訪，她也不會帶什麼糕點一類的留人口舌，都是江南的小玩意。

    「昭容姐姐，這些都是上段時日，家人托人捎進宮的，當時就想給姐姐送點，但是每次來，姐姐都很忙，今日正好，總算是見到姐姐了。」其實林清雨比晴貴人要小了幾歲，但是畢竟她的位份高，晴貴人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叫姐姐。

    林清雨一看這麼多東西，當即擺手：「既然是家人捎來的，就算是東西不貴，心意也貴重極了，本宮不能收。」

    晴貴人有些著急了：「姐姐，這宮中從江南來的女子並不多，您就只當妹妹是個老鄉，有了好東西，妹妹除了分享給您，也不知道給誰了呀！」說著，她的眼圈還紅了。

    林清雨見到晴貴人的模樣著實太委屈，也生出了一絲不忍之心。但這東西，她還真的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收。

    回頭看了一眼元錦玉，畢竟她現在是自己的老師，她的主意總不會錯。元錦玉只是對她微微一笑：「既然是晴貴人的一片心意，昭容，你就收下吧。」

    晴貴人的眼睛一亮，看向元錦玉，眸子中都是感激。

    既然元錦玉都發話了，林清雨也沒有再客氣，將東西輕輕地接了過來，隨即對著她的大宮女晴竹吩咐著：「你去將之前皇上賞賜的那緞子拿過來幾匹，讓晴貴人挑一下。」

    禮尚往來的道理，林清雨還是懂的。不過晴貴人卻連忙擺手：「姐姐，謝謝，真的不用了，今日都時辰已經很晚了，妹妹就不繼續叨擾了，這就回了。」

    林清雨還真的沒想到晴貴人能這麼快就要離開，畢竟距離傳膳的時候還有一會兒呢，皇上也沒來呢。

    晴貴人去意已決，林清雨挽留不成，只能讓晴竹去送了送她。

    等她走了之後，元錦玉把玩著她拿過來的那些小玩意，林清雨看了一眼，淡淡地道：「錦玉喜歡？要是喜歡，你儘管拿走。」

    林清雨原本稱呼元錦玉為老師，後來元錦玉聽著實在彆扭，就讓她私下裡稱呼自己的名字就好。

    將手中的東西復又放下，元錦玉看向林清雨：「畢竟是給你的，我就不拿了。」

    「錦玉，你覺得她今日來，到底是為什麼？」林清雨在這深宮中沒多少時日，看誰都覺得像是想要害自己似的，只有元錦玉一人最讓她舒服。

    元錦玉的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掌則是托著臉頰，倒有些慵懶似的。她很快便答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宮中的江南女子雖然不多，但是品階低的卻不少，更別說那些宮女了，可是我總覺得，她並不只是為了想和你套近乎才來的。到底是為什麼，過個幾日也就有決斷了。」

    元錦玉說罷，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不回，母妃那邊又沒法交代了，我也走了。」

    這次，是林清雨親自送的她出去。

    等林清雨回到正殿，看了一眼那些東西，晴竹便小心翼翼地問著：「昭容娘娘，這些東西……」

    「先都收到庫房吧。」林清雨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元錦玉回去翠微宮的時候，果然是剛好到傳晚膳的點。

    早上的時候是同慕翎慕澤兩兄弟一起用的膳，所以淑妃並沒有太為難自己。現在元錦玉一進門，就看到臉色不善的淑妃，穿著最普通的衣裳，在桌子旁邊冷眼看著那些宮女們傳菜。

    當今聖上登基後，改革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宮中吃飯剩下糧食太多，所以每個宮的飯菜都是定量的。

    但縱然如此，品階還是要有區分。元錦玉同皇上一同用過晚膳，菜的數目都已經精簡過了，還有十六道。

    而淑妃現如今地位不同了，桌子上也擺著十盤菜。

    等元錦玉到了，她有些不耐煩地輕輕有手指扣了扣桌子：「你還真是一走就不願意回來了啊，還不快些過來，馬上就用晚膳了。」

    元錦玉知道淑妃嫌棄她，她怎麼做不對，所以也做過了心理準備：「母妃，待臣妾淨手。」

    等坐到淑妃身邊，元錦玉更是前後都沒吃上幾口，就被淑妃給折騰夾這個菜，夾那個菜了。

    粉黛在淑妃身後，幾次都想幫忙，卻被元錦玉用眼神制止了。她臉上的傷才剛剛消腫，元錦玉可半點都不想讓她再受傷了。

    若是之前粉黛只感激慕澤，今日她卻已經徹徹底底被元錦玉征服了，淑妃一整日都沒找自己的麻煩，甚至還讓自己去休息，肯定是元錦玉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