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勸她收手

    李嬤嬤從淑妃未出嫁前就伺候她，轉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若是說粉黛算是淑妃出氣筒的話，李嬤嬤就算是淑妃的軍師和策應。

    不然的話，她一個並不算是聰慧的女人，在深宮該如何活下去？

    其實現如今宮中那些位份比較高的妃子，幾乎身邊都有個類似李嬤嬤的人。這些人行事不擇手段的有，心底泯滅良善的亦有。

    不過李嬤嬤卻並不算是在那一列之內。她本就比淑妃還大了將近二十歲，這麼多年未成親，光陰都耗在了淑妃的身上，所以把淑妃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

    淑妃進宮多年，除了早年大赦天下的時候回門後，再也沒出宮過。一道宮牆，就這樣困住了她的一生。

    再後來，她的爹娘相繼去世，家中背景本來就不如其他簪纓世族那樣雄厚，所出的子弟也是良莠不齊，所以她就幾乎同本家那邊斷了聯繫。

    她也沒什麼親近的兄弟姐妹，以至於這麼多年的慕翎和慕澤也很少和她本家的人接觸。

    李嬤嬤面對這樣的淑妃，是更加憐惜的，所以在慕翎和慕澤還小的時候，始終都是她來為淑妃出謀劃策。

    不過她有自己的出手原則，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還之。

    在宮中，其實最可怕的不是皇上不寵幸，而是自己沒事找事。所以哪怕事皇上知道淑妃這麼多年可能都做了些什麼，還是沒有怪罪過她。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只是自保而已。

    可是李嬤嬤看現在的淑妃，只能深深嘆口氣。

    淑妃從德妃的寢宮回來後，就召李嬤嬤過來，同她訴苦一通。

    說到後來，她情緒越加激動：「這個元錦玉，就是沒把本宮放在眼中。看看，回來後，連腳都不住，就去見微雨宮的那個小賤。人了。那小賤。人同她年紀差不多大，可是卻是她的長輩呢，她那麼巴著人家做什麼？」

    淑妃將前事說得並不是很有條理，但李嬤嬤亦聽懂了。她分明就是在怨幾次的出手，都沒有讓元錦玉吃虧，不甘心罷了。

    李嬤嬤沒和元錦玉相處過，但因為她今日的表現，現在倒是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而看向淑妃，李嬤嬤也在想著，怎麼能讓她解開心結才好。

    「娘娘，容奴婢說上一句，這本就是皇上的委任，辦不到，那是要受罰的。而且宮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寧王妃同殿下成親這才幾個月，就整日要往宮中跑，自己的家中顧不上，還要防範著不要被人下黑手。娘娘，你們在寢殿中，怎樣都好，在外您也要給寧王妃留些臉面。這婆媳相處不好，可是要遭到別的娘娘笑話的。」

    淑妃輕哼，顯然不贊同李嬤嬤的看法：「怎麼就被笑話了？依本宮看，她們羨慕本宮都來不及呢。在外面，也該是元錦玉盡心盡力伺候著本宮才成。你看她們娶的那些個媳婦，哪個不是高門大戶之女，能任由她們拿捏就怪了！這次留元錦玉在宮中侍疾，本宮就是要讓她們都看看，本宮的兒媳婦有多乖順！」

    李嬤嬤的眼神有些無奈，好在淑妃始終看著前方，沒注意身後的她。

    她穿著宮中的衣裳，比那些宮女不知道華貴了多少。翠微宮中，不少人都極為信服她，而淑妃從未覺得將權力交到她手中有多麼不妥，讓李嬤嬤更是感激。

    現在淑妃說她是想讓元錦玉聽話一些，可李嬤嬤想著，要是元錦玉真的不曾讓她吃虧，她也不至於這麼生氣了。

    「娘娘，您到底是因為什麼，這麼討厭寧王妃呢？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您多少收手吧，哪有讓新媳婦到身邊侍疾的啊。」李嬤嬤勸著淑妃的時候，語氣溫和而又無奈，真的像是在對自己的女兒說話一樣。

    淑妃拍了一下桌子，回頭有些兇狠地看著李嬤嬤：「本宮怎麼了？憑什麼要收手？本宮又沒有什麼錯！再說了，元錦玉都已經同老九成親好幾個月了，還算是什麼新媳婦？」

    李嬤嬤想著，幾個月怎麼不算是了，但是看淑妃執拗的眼神，她就什麼都不好說了。

    其實淑妃不過就是一直在忍著這口氣罷了。她曾經多喜歡元錦玉，現在就多厭惡她。當初她不嫁給慕翎，卻嫁給了她不喜歡的慕澤，那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臉。

    最初元錦玉還沒同慕澤成親，而且又不怎麼在京城中，她想撒氣也找不到人。後來元錦玉曆經萬難，竟然被封為了女侯，她就更沒什麼機會下手了。

    誰知道好不容易成親了，還真的能被元錦玉找到理由，一躲就是三個月。也難怪淑妃到現在才發火。

    李嬤嬤還想再勸，淑妃卻打斷了她的話：「李嬤嬤，你是不是也不站在本宮這邊了？像是粉黛一樣，被元錦玉給迷惑了眼睛？」

    淑妃說著說著，眼睛就不由得紅了起來：「你跟著我這麼多年，本宮一直以為你是最心疼本宮的，不管本宮做什麼，你都支持……現在好了，連你也要離本宮而去了麼！」

    李嬤嬤一愣，馬上解釋：「娘娘，老奴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淑妃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胡亂地抹著眼睛，明明已經幾十歲的人了，任性起來的時候，真的是讓李嬤嬤都沒有辦法。

    「本宮又不會真的對元錦玉怎樣，元錦玉要是真的出事了，那丟臉的可是本宮！本宮不過就是想讓得到點教訓，以後在本宮面前低眉順眼點而已！」

    淑妃哽咽著說完，又委屈巴巴地抓著李嬤嬤的手，本來她的兩個皇子就是遺傳了她的美貌，她這麼多年又保養地很好，可想而知，現如今是有多不容易拒絕。

    「李嬤嬤，求你了，就這麼一次，幫幫本宮好麼？」

    李嬤嬤被淑妃凝視著，想著上一次她這樣求自己，還是幾年前的事了。罷了，這次就姑且再幫她這麼一次吧。

    「真的不害寧王妃？」李嬤嬤其實不了解寧王妃，所以並不怎麼怕，她怕的是寧王殿下啊。可惜淑妃娘娘太看不清楚，她那個以往一直渴望母愛的兒子，早就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而又冷血冷情的男人了。

    淑妃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不害不害！就是吃點苦頭就成了！」

    李嬤嬤這才點頭：「那老奴就再幫娘娘這一次，但之前老奴要勸娘娘，一定要見好就收。」

    淑妃高興極了，都恨不得抱著李嬤嬤撒嬌了：「李嬤嬤，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李嬤嬤眼中也露出了寵溺的神情，淑妃很少會自稱我，看來是真的開心。

    元錦玉此刻在微雨宮，不過今日沒有在屋中授課，而是隨著林清雨去不遠處的小湖餵魚。

    她打了個噴嚏，林清雨坐在她身邊，關切地轉頭：「怎麼了，是生病了麼？」

    「沒，可能是湖邊風有些大。」因為靠近水源的地方容易滋生蚊蟲，所以這裡距離宮殿並不近，反而是湖面不算窄，已經快延伸到御花園了。

    這一處小湖，並不是只有微雨宮的人才可以賞，但是從微雨宮過來的路是最好走的。林清雨偶爾就會來這裡餵魚，元錦玉此時看了看，那些魚都聚集在涼亭之下的水中，胖胖的身子，游起來都格外沉重似的。

    林清雨丟下去了些魚食，那些魚就會爭搶起來，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會繼續向下扔。

    聽到元錦玉的答話，林清雨當即要站起來：「那咱們先回去……」

    「不用了。」元錦玉笑著看向遠處，想著怪不得微雨宮是歷代寵妃所住的宮殿，不僅裡面漂亮，外面風景也極為秀美。

    林清雨只好又坐了下來，反正兩個人也沒用人伺候，所以她們在水上的涼亭，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聽她們說話。「今日你也看到這宮中的妃子對我的態度了，真是怎麼做都不是。」

    元錦玉想著今早的情景，倒是和她之前預料的差不多。「她們這還只是在試探，過不了多長時間，或許就會陸續對你下手了。」

    林清雨和元錦玉相處久了，早就有了危機意識，平素和人相處也謹慎得不能再謹慎了。

    「以前我還真的挺著急，但是不知怎的，你在宮中住下了之後，我竟然就不緊張了。」林清雨笑了笑，和元錦玉有點相似的眉眼，如繁花一般炫目：「說來你能在宮中多久？」

    「半個月或者是二十天？淑妃娘娘不會輕易放我走的。不過我倒是也覺得，在你這裡，比在她那寢宮中要舒服多了。」元錦玉淡然地說完，心想，淑妃現在指不定又和誰商量著對策呢吧。

    她的心，從來沒有安逸過。

    在這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風雨飄搖的宮中，她比林清雨還要小心。

    林清雨嘆了口氣：「反正以後在翠微宮呆不下去了，就來我這裡躲躲，至於淑妃娘娘那邊，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做的，你儘管開口。」

    元錦玉點頭：「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事，我必定不會和你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