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雨中等候

    李夫人一聽到這話，眼圈直接就紅了：「你不是還在怪娘？但是娘那番話也只是說說啊，不會往你屋中塞人的……從當初見到元翠玉到現在，娘也沒做過什麼為難她，對不起她的事啊？你出去看看，這京城商賈家的媳婦，有幾個像是她過得這麼安逸的？娘不過就是想看看你的孩子，多提了兩句而已，難不成你現在還要怪娘，不認我這個娘了嗎？」

    李豫馬上解釋著：「不是的，娘您別多想。就算是到了府外去住，兒子也會時常來見您和爹的。但是翠玉那裡，她現在真的在府中住怕了，兒子一時也不知怎麼勸她。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就暫時讓兒子去陪陪她吧。至於這次出府，兒子也不要什麼，交給我手上打理的生意，我會繼續打理，其餘的田地和宅子，都留一個大哥大嫂就成了。」

    「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像是娘偏心你大哥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娘親怎麼分啊？當初娘讓你去找相府的小姐聯姻，就已經覺得夠對不起你了，現在你這不是成心讓娘難受麼？」李夫人哭得更傷心了。

    「娘親，兒子真沒有這個意思。要是娘你真的覺得這樣不成，那就把大哥和爹都叫來，直接分家了吧，還是大哥拿大頭，我只要小頭便成了。」

    李夫人當然是不想分家的，就這麼鬧了幾天，但李豫真的是鐵了心，沒有辦法之下，她只能找來了家族中的長輩，將這個家分了。

    李豫出府的那一日，家中的人都來送他，李豫對著他大哥叮囑了許久，表示爹娘就交給他了。

    大哥當然也不會推辭：「你安心在府外照顧弟妹，早日讓弟妹給我們生個漂亮的小侄子。還有這次的事情，哥也幫不上你什麼了，但是這個家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著，別以為分了家，你就不是李家的兒子了。」

    李豫失笑，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大哥，家中的生意還是要咱們兩個管的，再說，我那宅子裡這裡並不遠，想見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了？等翠玉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我會多回來看看的。」

    李夫人站在不遠處，看著李豫只背了一個小包袱，真的像是他說的那樣，這個家中的東西，他基本上都沒要，就一陣心酸。

    李豫見到有些蒼老的娘親，心中也是酸澀得不行。但是這次是他欠翠玉的，他必須要補償翠玉才行。

    還有寧王殿下和王妃娘娘那邊，將那種貴重的解毒方法給了他，他找大夫配藥過後，翠玉的毒已經慢慢解了，甚至孩子的情況都穩定了下來。

    昨日他找大夫來問，大夫只說，胎心現在很明顯，翠玉調養得好，這一胎肯定會母子平安的。

    對於李豫來說，他欠寧王和王妃的，不僅是孩子的一條命，還有翠玉的健康。

    所以他這次出府，關於一些事，已經有了自己心中的計較了。

    當然，他還沒準備對家中的人說。畢竟，要是失敗了，他自己承擔就足夠了，不需要再連累到自己的家人。

    現在他走到李夫人的面前，想要和她道別一下，心中有太多話，沉吟半晌，卻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滿是灑脫：「娘親，當初同意去相府相看，兒子就沒在意過什麼，反倒是現在，兒子真的很感謝您，讓兒子娶了翠玉。翠玉她其實就是任性了些，但是人很孝順，看她對她娘的態度就知道了，相信她以後也會是個好母親，等她的氣消了，她肯定也會回來看您的。」

    李豫一個大男人，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也有些酸澀，但是卻還是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所以娘，您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也不要對我有什麼愧疚。您做的已經夠好了，我們都不曾怪過你，所以別想太多，以後在府中好好生活，兒子以後會多來看您的。」

    李夫人眼睛中含了淚水，最終只是伸手摸了摸李豫的臉頰，想著自己這個兒子這麼多年受的哭，嘴唇顫抖了一下，只是說了句：「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翠玉那邊，替娘道個歉。」

    李豫就這麼走了，在李府其他人的注視下，他是不舍，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在自己心中，誰才是那個最需要自己陪伴的人。

    元翠玉現在生氣不要緊，自己怎麼說也是她的夫君，那姑娘最心軟了，只要自己一直陪著她，她肯定會原諒自己的。

    元錦玉在送去了回信後，也了解過李府的情況幾次。實在是沒想到，李豫竟然因為這件事和李府分了家。

    她又派人去元翠玉現在住著的那宅子打聽了一下，說是新的李府牌匾都已經被掛上去了。

    銀杏提起這件事就眉飛色舞得很：「小姐，當初翠玉小姐搬出來的時候，很多夫人都看笑話呢，說是她有了身孕卻還被夫家趕出來一類的，特別難聽。誰知道不過幾日，李府就分家了，人家李豫帶著他打理的那些鋪子的地契來了翠玉小姐所在的府上，和翠玉小姐住在一起了，當時那些嘲諷的人，真是臉被打得啪啪響。」

    銀杏提到這裡，就輕哼一聲：「之前奴婢就覺得她們忒大膽，那翠玉小姐怎麼說也是相府的女兒，是楚王妃和小姐您的姐妹，她們還真是敢說，也不怕被抄家！不過李二少爺在去了那府上後，似乎翠玉小姐也沒有直接讓他進主屋，這幾日李二少爺都是睡書房呢。小姐，您看看，這件事您要不要也去勸勸啊？奴婢聽說，那李二少爺才剛分了家，每日都奔波勞碌，怪可憐的。」

    「你啊，就是喜歡多管閒事。」元錦玉敲了敲桌子：「我就算是手再長，也伸不到人家夫妻房中去，再說了，翠玉對李豫本來感情就很深，現在端著，恐怕也就是想讓李豫給她個台階下罷了，早晚李豫都能回去主屋的，我才不操那個心呢。」

    銀杏吐了吐舌頭，有些俏皮：「嘿嘿，那是奴婢錯了，給您賠不是。」

    元錦玉今日剛從宮中回來沒多久，不過慕澤沒在府中，派人出去打探，直說是有些事，在兵部有些耽擱了。

    眼看著要到晚膳的時辰了，銀杏出門的時候，雖然已經猜到了小姐的答案，還是問了一句：「小姐，要傳膳麼？」

    「不用，再等等吧。」如今梅雨季已經快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後幾天的原因，這天就沒晴過，像是要把雨給下個夠本似的。

    元錦玉穿上了一件厚些的外衣，眼看著因為下雨，天都黑的早了，就提著燈籠，打著傘去外面迴廊上等。

    其實現在的京城，下幾場雨還挺涼爽的，不過站得有些久，她自己都沒察覺，身子一陣涼意。

    慕澤剛回到主院，看到的就是元錦玉撐著一把油紙傘，手中提著燈籠，等在迴廊下的樣子。

    他手上也撐著傘，不過比起元錦玉的來，他的黑傘就要厚重許多。

    元錦玉看到他回來了，眼睛一亮，馬上就提著燈籠跑了過去。

    慕澤原本喊了一句：「你別動，就站在那裡！」但是元錦玉卻沒有聽，還是歡快地沖了過來。

    等到衝到了慕澤的傘下，小小的身子貼到他的胸膛上，元錦玉手中的傘也被放了下來，只是燈籠還拎著：「九哥，你回來啦！」

    慕澤清楚地感覺到她身上涼意很中，有些慍怒地將她手中的燈籠接了過來，隨即就這麼帶著她快步走到了屋中。

    等收了傘後，他直接就吩咐三十，去讓廚房的人熬薑湯過來。

    元錦玉嘟嘴：「可是我不愛喝薑湯，我不想喝。」

    慕澤的燈籠之前也被他交給三十了，現在正好能騰出手來，教訓元錦玉一頓。

    「這麼冷的天，還下著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偏偏去外面等？誠心讓本王心疼是不是？」慕澤生氣的時候，連語氣都恨不得冷了下來，只是眼中那抹心疼，還是瞞不住元錦玉的。

    元錦玉也知道慕澤這次是真的怪自己了，馬上就抓著他的袖子撒嬌：「但是都快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你還沒回來呀？我見天黑了，就去外面等你啦。但是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穿的很多的，而且迴廊下面只是偶爾有雨絲飄進來，你看我，什麼事情都沒有……阿嚏！」

    她話還沒說完，就連著打了個噴嚏，果不其然，慕澤的臉更黑了。

    他真是拿這丫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喜歡她在雨中撐著傘，提著燈籠等自己的樣子，讓自己真的有回家的感覺。

    但是他又是這麼心疼她，現在他握著她凍得冰涼的小手，感受到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視線，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元錦玉見慕澤沉默，也有些慌了：「九哥，你生氣了麼？」

    慕澤不回答，她眼淚都快委屈地掉下來了。慕澤連忙擁住了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小小的身子，試圖驅散她身上的寒意。

    他的語調是那麼溫和，也是當年失聰的他說不出來的：「傻丫頭，我怎麼會怪你？心疼你還來不及。但是以後真的別再讓我擔心了好不好？你看你都要被凍得生病了。」

    元錦玉皺著漂亮的小鼻子：「唔，一會兒喝點薑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