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生母之事

    既然相爺同崔氏來了，老夫人也不能在小祠堂中見他們，便帶著元錦玉去了主廳。

    二人進門後，先是對老夫人行了禮，之後又想對元錦玉行禮。

    崔氏心中還是有些不大願意的，明明再早一些的時候，元錦玉還是個要仰仗自己鼻息生活的小庶女，現在她可是都要爬到繡玉頭上去了！

    元錦玉也不想看崔氏那憋屈的表情，而且這還是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也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太難堪。

    所以在他們行禮之前，元錦玉就溫和地笑了笑：「父親，母親，既然都是一家人，便不用同女兒行禮了。」

    元錦玉雖然是笑著，但她眼中的疏離，誰都能看得到。

    相爺想到自己之前在午門外說的那樣話，不由得後背上一層冷汗。

    他現在也覺得世事無常。曾經元錦玉是個說話做事都需要看他臉色的小庶女，但是這次她回府，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讓相爺感覺到巨大的落差，可是他又無能為力。

    元錦玉看到相爺，才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親生母親。她思索著，一定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之前在宮中，她不好去問皇上，現在找個機會問問相爺也好。

    打定了主意，待相爺落座後，他說的話，自己都一一回答著。

    相爺其實也只問了問元錦玉在寧王府的吃穿用度，昨日聖旨頒布下來後，皇上又賞賜了她這個平南侯不少銀錢寶物，元錦玉想著她現在的致富之路，都是靠著幾次賞賜而來。

    那些賞賜的東西，現在還被放置在寧王府中，元錦玉也沒想過取回來，反正再過幾日，她便要搬離這裡了。

    至於新宅子，若她單單是個被封為女侯爺的庶女，肯定一時半刻是找不到的，但是別忘記，她還是玉澤商鋪的幕後掌柜。

    璃瀟平素便有個愛好，見到好的地段，若是手中的銀錢足夠，必定是要買下來的。

    所以元錦玉想要個什麼樣的宅子座位她的侯府，只要同璃瀟知會一聲就成。

    崔氏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相爺和元錦玉之間一問一答，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若是在以往，自己能准許她沒出嫁，就去陪著寧王？那是她自己作踐自己。

    但是他們在白城都已經拜了堂成了親，現如今元錦玉不僅身份地位比自己這個一品浩命夫人高了太多，更是握著皇上賜婚的聖旨呢。

    連皇上都沒呵斥元錦玉，她又有什麼資格？想到這裡，崔氏看了看相爺，見相爺雖然神色平靜，但是顯然心情不大好。

    也難怪，自己都覺得失落呢，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相爺同元錦玉說完這些，也說到了及笄禮的問題：「還有五日，你便及笄了，現如今再準備及笄禮顯然有些來不及，不若下個月再準備吧。」

    相爺自持身份，想著元錦玉畢竟是女侯爺，若是及笄禮不夠盛大，豈不是落了他相府的顏面？

    可元錦玉還是之前的想法，不過這次她倒是沒對相爺解釋什麼，只是淡然道：「父親，錦玉並不需要盛大的及笄禮，一切從簡就好。而且殿下的意思，是及笄禮過後，便挑個最近的好日子，將錦玉迎娶進府中。」

    相爺愣住了，崔氏亦是。

    後者剛想破口責罵，但是想著元錦玉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只能強自壓下了火氣：「婚姻大事怎麼能如此兒戲？他說想找個最近的，相爺便要同意？錦玉，你現在是女侯爺，你嫁給殿下，那可不是下嫁，反正我作為你的母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相爺也皺著眉頭，但是他說出的話要溫和得多：「錦玉，若不然，你再考慮考慮？反正你同殿下已經被賜婚，這成親不是早晚的事情。」

    元錦玉想著她倒是不怎麼急，但有個男人，可是從去年開始就心心念念著讓自己快些長大，在白城的時候甚至還把自己拐上了城樓，接受全城人的叩拜。

    最重要的是，她聽三十講，慕澤為了娶自己，已經做了一年多的準備，所以哪怕自己說是三日後要成親，也保證能風光大嫁。

    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父親，母親，女兒意已決。」見到他們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元錦玉好心地解釋了一句：「而且殿下現在是什麼身子你們也知道，就算是要挑最近的日子，也要等他身子大好了才成。所以最起碼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為了準備成婚大典，及笄禮就從簡吧。」

    元錦玉其實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些怪，這自古以來，估計還沒哪個官家小姐似的，坐在廳中，如此自然地同父母談起她的婚事。

    相爺和崔氏還想再勸，元錦玉卻已經端起了茶盞，淡淡地吹了一口氣，又抿了一口，顯然是不接受他們的勸解了。

    相爺無奈，也只得談起：「那你抽個空，將你庫房中的東西清點一下。畢竟你是侯女，你的嫁妝也要多加些東西，並且你還被記在了唐家的族譜上，他們那邊的嫁妝估計也要重新準備了。」

    元錦玉想著自己到時候抬著兩份嫁妝，一份私房錢嫁去寧王府的場面該是有多盛大，也不由得笑彎了眼睛。

    「對了，還有件事。」元錦玉放下茶盞，對相爺和崔氏道：「在及笄禮後，錦玉便準備搬出相府，另尋一處宅子了。」

    崔氏瞪大了眼睛，先叫了出來：「這怎麼成！你是我相府的女兒，哪裡能說搬出去便搬出去了！」

    「本侯為何不能搬不出去？」從進門到現在，這是元錦玉第一次用「本侯」來自稱。

    她的意思很明顯，我先是是女侯爺，身份地位比相爺還要高，我在府中該如何生活？

    按照禮制，每次你見了我，都是要行叩拜大禮的。

    縱然如此，崔氏也不願。禮制上說不過去又如何，那些怎麼能比起女侯爺在相府中出嫁來得風光？

    更何況元錦玉可是記在自己名下的女兒，崔氏今日都迫不及待去外面轉轉，和那些貴婦們顯擺一下了呢。自己的女兒，現在可是女侯爺！

    但是元錦玉若是搬出去，那就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她想要風光，想要面子，就必須要將元錦玉留下。

    「就算……就算你是侯女，那婚姻之事，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做的了主的啊，還是要一步步按照體制來才成。」崔氏還在強詞奪理。

    相爺也有些不大願意讓元錦玉搬出去，便勸著：「是啊，錦玉，你再想想吧，你祖母年事已高，難道你不想讓她親眼看著你出嫁麼？」

    這回元錦玉沒開口，老夫人倒是開口了：「你們兩個心中想的是什麼，別帶上我。我是支持錦玉這丫頭的做法的。」

    元錦玉倒是覺得相爺說得有些道理，自己出嫁，可是大事，這相府的其他人，關係斷了也就斷了，老夫人卻不成啊，這是自己的祖母。

    於是元錦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在出嫁前三日，錦玉搬到相府住，等出嫁的時候，再從相府而出。」

    崔氏還想再爭取，卻被相爺一個眼神瞪了回來。

    相爺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倒是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

    「那這件事，便這麼定下吧。」

    元錦玉又看了一眼老夫人，眼中帶著笑意，但是說出的話卻有幾分歉意：「還有，今日用過晚膳，錦玉還要回去寧王府，殿下的傷勢沒好，錦玉還有些擔心。」

    相爺沒有阻止。這大周，有兩個驚世駭俗的人，一個是寧王慕澤，一個便是平南侯元錦玉。

    慕澤是自小失聰，所以不在意外人的想法，元錦玉則是每次都闖了禍，名聲變得糟糕後，又會有各種機遇隨之而來，最終她的名聲會變得更好更盛。

    現如今皇上都發話了，元錦玉暗裡說也是慕澤名正言順的妻子，去照料慕澤並不算是什麼錯事。

    相爺看了一眼老夫人，見她並沒有什麼不舍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來。

    下午的時候，元錦玉在老夫人這裡陪了她許久，挑一些在南疆發生的事情，同老夫人說了。

    老夫人已經很多年沒出過遠門，舉家從山東搬過來後，在京城中一住就是這麼多年。

    所以老夫人聽著元錦玉的話，覺得那些事情也真是有趣，精神顯然變得更好了一些。

    等老夫人累了去午睡的時候，元錦玉這才去了相爺的書房。她還有些事情，想問相爺。

    相爺這會兒正在書房中處理公文。太子殿下全府還被關在大理寺，今日那些朝臣就廢不廢太子，又辯駁了一番，但皇上顯然沒同意。

    後來他們又說元錦玉無德無能，不能被封為女侯爺。相爺清楚地記得，當時皇上的臉色就變了，指著那些還在爭執的大臣道：「這件事，誰若是再敢說半個字，朕現在就拖出去砍了。」

    其中還真的有個大臣不怕死，站出來就要勸諫，皇上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道：「拖出去。」

    最終還是其他大臣求情，才只讓他免了死罪，被削官今日就收拾東西，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相爺也沒想到皇上能在這件事上這麼強勢，於是對元錦玉的態度又恭敬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