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來到天牢

    那小太監也是極有眼力見兒，常年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怎麼會不擅於揣測聖意？而且這就是一棵牆頭草，現如今明白元錦玉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被皇上再處死，甚至還會獲得盛寵，小太監扶著元錦玉上步攆的時候，都是極為恭敬的。

    元錦玉倒是沒怎麼在意這些事。若是上一世的她，或許還會有些誠惶誠恐，但這一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她連生死都看得淡了。

    步攆就這麼從元清宮一路行向御花園。元錦玉沒有帶什麼人，她的兩個丫鬟不能進宮，所以步攆周圍伺候的，都是元妃給派過來的小宮女。

    沒有高調，但也沒刻意低調，那些一直在注視著元清宮動靜的人，幾乎是沒多長時間，就將元錦玉乘坐步攆去了御書房的事，傳到了各宮的主子那裡。

    元錦玉就這麼在無數人的窺探和忌諱下，來到了御書房。

    通報過後，她清咳了兩聲，拾階而上。

    畢竟休息了將近一天一夜，她剛剛還喝了藥，所以已經能走一段路了。

    推門進入後，見到御書房中除了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男子，並沒有其他的人。

    御書房的門很高，房頂亦是。厚重的黑色雕花木門就這麼在她的身後緩緩關上，擋住了室外一片日光。

    元錦玉跪在地上，對不遠處的男人行禮：「錦玉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此刻才轉過了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元錦玉。他的眼睛無比地晶亮，可是也只是一瞬，又沉寂了下去。

    不管再看多少次，她就是她，而不是希音啊。

    「起來吧。」皇上的聲音有些滄桑，還帶著一些病氣，不過卻並不會因為這次病氣，而讓人覺得威嚴有所減輕。

    元錦玉站起身，低眉順眼。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見到皇上的正臉。

    倒是皇上坐在了椅子上，對她道：「你也坐吧。」

    御書房也是有椅子的，但是那些大臣們議事的時候，都不敢坐，更何況是元錦玉。

    她剛想推辭，卻聽皇上道：「你不是還想去天牢見老九麼？現在不養足了精神，一會兒難道還想昏倒在天牢不成？」

    元錦玉聽到皇上這話，楞了一下，隨即心中浮現起一絲喜悅。

    他剛說了一會兒？也就是說，她真的能見？

    元錦玉高興壞了，馬上就找了個椅子坐好，哪怕臉色還蒼白著，也端端正正。

    她身子並不是很好，長時間的趕路後，每次都會發燒。昨日經歷了那樣一場生死搏殺，也難怪她又倒下去了。

    「將頭抬起來，給朕看看。」皇上的聲音在一起響起，不算是什麼命令的語氣，但久居高位的人，就是有這般的威嚴氣色。

    元錦玉抬起頭，瀲灩的眸子也注視著皇上。昨日她已經知道了皇上長什麼樣子，聽聞這位年少時也是意氣風發，胸懷壯志的男子。但年歲高了之後，脾氣卻越發揣測不定。

    尤其是太子曾經給他下毒的事情，相信他是知道的，卻還能忍了太子這麼多年，不得不說，這些皇子若真的鬥起來，沒一個會是皇上的對手。

    元錦玉想了想，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那番話。若是說起隱忍，說起抱負，這幾個皇子中，還真的有能和皇上並論的。

    比如自己的九哥。失聰多年，一顆心卻依舊剔透，這樣的男人，想必是最不受皇上控制的吧。

    皇上看著元錦玉的臉頰，此刻小姑娘已經被收拾地乾乾淨淨，在來之前，顯然還施了粉黛，氣色顯得好了不少。

    尤其是原本半邊高高腫起的臉，敷了藥之後，已經消腫了。

    馬上及笄的她，再過幾年，就是女子最好的年華。但現在的她，已經對得起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了。

    京城中，從來都不缺美人。但是有多少美人能被人記在心中，讓人覺得當之無愧，卻是沒幾個人的。

    就像是元錦玉，她是相府的庶女，眾人才會對她高看一眼。但當初的希音，也是同樣的樣貌，卻沒有一個可以與之匹配的身世。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世人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曾經出現過一個靈希音，一個與元錦玉幾乎同樣樣貌的靈希音。

    元錦玉發現皇上的目光在落到自己的臉上後，仿佛就開始神遊起來。準確地說，他是透過自己這張臉，在看向另外一個人。

    元錦玉想問問靈希音和靈希影的事情，卻最終沒有開口。

    反倒是皇上過了許久後才回過神來，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問著：「聽說你母親，是難產而亡？」

    元錦玉點了點頭。雖然她對母親沒什麼感情，但從靈族回來後，也知道靈族子嗣艱難，原本她還懷疑自己的母親是被人給害死的，現在想來，或許那個害她的人，正是自己。

    「這麼多年，你在相府過得如何？」皇上又問了一句。

    元錦玉想了想，斟酌著語氣回答這：「父親和母親，以及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對錦玉多有照拂。」

    皇上笑了笑，沒說什麼。

    此刻在桌上，元錦玉看不見的位置，擺著一摞紙，那上面清楚地記下了元錦玉的生平。從她出生到現在，極為詳盡。

    甚至有些元錦玉一直瞞著世人的東西，也都被他的人查了出來。那是大周最厲害的暗部，只有歷代皇帝才能掌握。

    但是知曉了元錦玉諸如她很早就認識了老九，還在他那裡住過一夜，諸如她自己開了鋪子，此刻身家已經是個非常龐大的數字，皇上均沒有太在意。

    反而是覺得，果然是同靈希有關係的女子，為人處世果真極盡聰慧。

    但皇上又想到了那些紙上提到的，這麼多年，元錦玉在相府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尤其是十三歲之前，家中就沒人喜歡她，她一個自小死了生母的小庶女，要在嫡母手下求生活，著實非常艱難。

    但是她顯然沒讓自己失望，十三歲之後，便已經初綻鋒芒。家中的人，沒有一個再能拿捏住她，甚至連相爺都一樣。

    而且自己之前沒見到過她的臉，有過幾次談話，也都是隔著屏風，但就是這樣，她還是從一個小庶女成為了縣主，後又成為了郡主，更是同慕澤訂了親。

    說實話，皇上真的有些對元錦玉刮目相看。

    剛剛聽她說她在相府中過得很好，皇上笑的卻有些苦澀。她若是過得好，那隻調查出來的那些事情是什麼？

    十三歲的時候，甚至隨便一個奴僕，得了主母的命令，都能對她毒打一番。

    好在那些奴僕均已經被她給處置了，不然自己真的不介意好好料理一下。

    現如今相府中的姨娘和女兒死的死，走的走，著實沒什麼會再威脅到元錦玉的了，皇上這才能稍微放心些。

    「你……很好。」皇上微笑過後，也只是說了一句這麼意味不明的話，不知道是在說她做的事情不錯，還是她這個人不錯。

    但總歸是誇她的，她只是笑著謝恩。

    皇上又問著：「在元妃那裡怎麼樣？有按時吃藥吃飯麼？朕給你送過去的藥，你要按時塗抹，女孩子的臉上留下疤痕總是不好的。」

    元錦玉愣了愣，又只是裝傻地謝恩：「皇上的叮囑，錦玉銘記在心。」

    又沉默了一會兒，皇上不開口，元錦玉也沒傻到直接去問什麼，直到他終於是嘆了口氣：「你若是想去天牢，便去看看吧，等回來後，到這裡陪朕用晚膳。」

    元錦玉這次心中是真的有些打鼓了，皇上到底要做什麼？竟然留自己在他這裡用膳？

    要知道，自己還是個沒嫁人的女子……但元錦玉又一想，皇上既然已經娶了自己的姑姑做妃子，對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心思，畢竟那樣可是要遭天下人唾罵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元錦玉站起身謝恩：「謝聖上恩典。」

    說罷，這才重新走出御書房，坐上步攆，朝著天牢而去。

    元錦玉對天牢半點不陌生。上一世替瑞王背了黑鍋，她就是在天牢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人被關進來，然後再拖到午門被斬首。

    這一世，曾經受到過江姨娘的陷害，她也被關進來過。

    而這一次，她則是為了去見自己心愛的男人。

    步攆行了半個時辰，才到天牢，此刻在天牢門口，已經有人接應著了。

    元錦玉過來的時候，還讓人備上了食盒，甚至多帶了一床被子，並且拿上了所有她隨身帶著的銀錢。

    本來擔心天牢不會讓人送東西，她都已經做好給那些人塞錢的準備了，哪裡想到，她才剛到，負責接應的人就給她請了進去，她帶著的那些東西，也被人恭恭敬敬地拿著。

    元錦玉後來才想清楚，她坐著步攆，又是從御書房過來，就代表了皇上的意志。

    而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便是皇上。天牢中的這些人，又怎麼會惹元錦玉這樣一位貴人？

    所以元錦玉現在哪怕只是一個郡主，在這天牢中的待遇，竟然比那些王爺們還好。

    皇宮中的人就算不知道皇上最後會如何裁決，也早就肯定，元錦玉必定能化險為夷，說不定還有他們想不到的大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