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天兒淡淡的說，「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可能永遠陪在這兒！我感謝你們的好意！等blue醒了，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這話一出口，別人倒也罷了，茶娜卻不願意。

    她年齡是不大，性子卻很執拗，「我不想走！想在這裡陪著！」

    白天兒瞧了她半晌，輕輕地嘆了口氣，「娜，我現在不想爭辯了，你就聽我一句好嗎？嗯？回去吧！就算不為了你自己，是為了我吧！請別怪我自私，我現在想和兒子單獨相處一下，有些話要和他說！」

    又看似漫不經心的說，「等我把這邊照顧完了，我會去看你的，有話想和你說！」

    南星兒也緩不上來，摟住了茶娜的肩，「你小舅媽說的對！咱們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葉天現在轉去病房了！咱們總不能都擠在病房裡吧？那也影響他的恢復和休息呀！不如這樣吧，先跟我回去換件衣服，睡一覺，安安靜靜的等你小舅媽的通知！等葉天一醒，我立刻送你過來！」

    甲央站在一邊不說話……唯有獨自心碎。

    茶娜想了想，這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在走之前，我想看看天哥的病房！等到一切安排妥了，我就走！」

    這丫頭可是夠執著的！

    白天兒剛要張口說話，南夜握了握她的手，「走吧！blue該回病房了，別說那麼多！」

    既然如此？

    幾個人默默的都只好跟著護士，一起把藍天推回了病房。

    四下簡單的一看……

    環境還不錯，獨立衛生間，一張陪護床，窗明几淨，陽角還擺著幾盆綠色植物，雖然沒有軍區高幹病房那麼舒適，可條件也算過得去了。

    唐紹軍解釋兩句，「醫院就這個條件，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病房了！我已經跟院方申請了，請他們幫忙找幾個看護。」

    想了想，才面對著南夜，「小夜，如果你有什麼忙不過來的，儘管給我打電話！咱們畢竟是實在的親戚，總比外人可靠些！」

    南夜當然了解唐紹軍願意親近的心……默默的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老唐向著妻子和兒子一招手，「走吧！就聽白天兒的，大家都回家！」

    你一個人這才帶著茶娜，一起離開了病房。

    榮小昔看了看情況，也悄然無聲的走了。

    白天兒坐在病床邊，緊緊握著兒子的手……身邊沒有外人了，她才可以肆意悲傷了。

    把臉埋在兒子的大掌里，無聲的哭了出來。

    躺在病床上的這個身體，是她10月懷胎孕育出來的……雖然當時差一點送了自己的命，可她從來不曾後悔過。

    後來，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像是一朵精心培育的小樹，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日漸茁壯……都是她心水澆灌的結果。

    付出去的感情有多少，只有做過母親的人才懂。

    如今，孩子受著傷，無助的躺在病床上，她看著心疼，也覺得自己很沒用。

    明知道blue聽不見，依然小聲的說，「兒子，你快點兒醒吧！只要你能睜開眼睛，讓我做什麼都願意！我保證，我一定不會責怪你！求求你了，別嚇媽媽！你們四個孩子，都是我心頭上的肉，哪一個也碰不得！」

    南夜從後面扶住了她的肩，「天兒，blue還在昏迷中，應該聽不到你說話的！別激動，這樣對你自己的身體也不好！」

    白天兒不管，雙手捏著兒子的胳膊，仿佛要確定這具身體的溫度，兀自喃喃的低語，「blue，說實話！你是我第一個孩子，在我的心裡，你的分量最重！從小到大，我給你的關愛也最多！眼看著你一天天日漸傑出，我心裡比誰都高興！媽媽雖然沒親口當你的面說過，可你是明白的吧？我一直以你為傲，一直認為你是個最優秀的孩子！」

    吸了吸鼻子，嗓音裡帶著暗啞，「雖然你的脾氣太犟，有時候又過於強勢，可不管怎麼樣，在我的眼裡你都是完美無缺的！你也許不知道，如果可以和老天做個交易，我願意，放棄自己二十年的光陰，只為了能夠讓你免去任何坎坷！」

    南夜趕忙出聲阻止，「白天兒，你別亂說話！」

    他在心底也是迷信的。

    不願意白天兒出口承諾這些。

    白天兒又怎麼會不了解丈夫的心情？

    妻子和孩子都是他的命。

    哪一個他都不願意失去！

    扭過頭，微微一笑，「南夜，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爹當初為了救我，曾向菩薩許個願。我癌症動手術的時候，你也在心裡暗自這麼想過！我也一樣！只要blue能夠渡過這道坎，健健康康地醒過來，我……」

    南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別說了！如果真要用自己去換孩子的命！那也是我來！我要你們都好好的活著！無論你們誰病了，躺在醫院裡，都是在剜我的心！別說了！真的！我聽著難過！」

    白天兒一見丈夫的樣子，有些心疼了……南夜雖然看似強悍，可內心卻是個細微敏感的人，這個家對他來說，就是生命中的一切。

    她漸漸止住了哭聲，向著丈夫點了點頭，「我不哭了！哭也沒有用！咱們就坐在這裡陪兒子！和他多聊聊天！別說我迷信，我總傻傻的以為，他現在的靈魂大概是在黑暗裡遊蕩，有些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該走向何方，如果能聽到家人的聲音，就會找到回來的路。」

    南夜沒法阻止她，乾脆坐在床邊，雙肘支在膝上，上半身前傾，儘可能的挨近兒子。

    不由自主的。

    他也伸出了手，輕輕地摸著blue的腿腳，腦海里都是兒子小時候的樣子。

    白天兒真的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從兒子的第一次呀呀學語，到他第一次走路，回國，上學，點點滴滴說了個遍。

    南夜側頭瞧著女人，聽她分享每一個曾經的片段……

    他們夫妻倆在醫院裡擔心兒子的同時。

    南星兒已經進了家門。

    茶娜整個人沒精打采的，也不多說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甲央呢？

    更是悶悶不樂，一顆心不知何去何從，需要時間獨自清理許多事情，向著唐紹軍一點頭，「爸，我也回房間了，有什麼事叫我！」

    兩個孩子都離開了。

    南星兒這才嘆了口氣，癱坐在沙發里，「唉，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呢？我……我的心揪揪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看白天兒的樣子，平時那麼堅強的人，在急診室外，扎在南夜的懷裡，哭的像個孩子，真的！那個時候我的心都碎了！」

    唐紹軍坐在他的身邊，「這就是父母的心！甲央被綁架的時候，咱們的心情不也是一樣的嘛！總覺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孩子們都不在自己的回護之下，自然心裡難過。」

    南星兒壓低了聲音，湊到了丈夫的面前，「哎，你說，小夜夫婦的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白天兒的神情有點害怕！尤其是她和茶娜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也是客客氣氣的，毫無責備的樣子，可……我說不好，反正就是和她平時不一樣！」

    唐紹軍斜睇著女人，「不一樣？我倒沒覺得呀！那大概是因為你不太了解她，你平時看到的都是她在家裡的樣子，樂呵呵地無傷無害！可實際上呢？我跟你說過一千遍了，你這個弟妹從來都是笑面虎！不聲不響還能把人整治了……這才是最厲害的！」

    南星兒瞪圓了眼睛，「你是說……她要出手對付茶娜了？」

    唐紹軍點上了一支煙，語氣淡淡的，「星兒，如果我說……命運驚人的相似！在我們家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前車之鑑的，你會怎麼想？」

    前車之鑑？

    南星兒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大軍，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