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裡的亂事

    一九九五年……

    元旦……

    好容易放假了……

    一大早，南夜賴在溫暖的被窩裡不想起來，翻身壓住了媳婦，半閉著眼睛，大手熟練的在她身上遊走……覺得心裡熱的難受，身體裡的欲望狂奔，就想把女人揉碎了。

    白天兒乖巧的配合，輕聲的嬌喘著，「哎，你小點兒聲啊！孩子們可都起來了，都在客廳里呢！」

    南夜悶哼了一聲，「嗯！我知道！」

    唇輕輕的划過她的頸窩……沉迷於女人的香氣之中。

    忽然之間……

    有人「砰砰」敲著臥室的門，緊接著就是幾聲尖叫，「爸！你快來看看呢！二姐欺負我！啊……她又打我！」

    南夜裝著沒聽見……仍然自顧自的忙著。

    白天兒有些擔心了，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別了！你去看看啊！這是老四吧？他和雲兒又打起來了？」

    南夜囫圇的說，「別管！魯征，魯戰，和你爺爺一樣！從小就不服輸！雲兒比他們大五歲！說弟弟幾句也是應該的！不管！讓孩子們鬧去！」

    一支雪白的虎牙，哄著媳婦順他的意，「咱們繼續啊！反正我把門從裡面鎖上了，他們誰也進不來！」

    白天兒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嗎？」

    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溫柔的吻著他……眼裡霧氣蒙蒙的，格外的蠱惑誘人。

    南夜情難自禁，「天兒，我……」

    剛要有所行動……

    門外吵聲愈烈，好像魯征也加入了戰局……一對雙胞胎和白雲在外面鬧開了，誰也不讓份兒，三個孩子的叫聲伴隨著砰砰的敲門聲，「爸，你快出來看哪！媽！媽？」

    事已至此……

    白天兒只能推開男人，抓起沙發上的晨褸，匆忙的奔向門口，還不忘了扭頭囑咐男人，「南夜，快穿衣服！起來啊！」

    南夜使勁捶了一下枕頭，「一到關鍵時刻就有事兒！這幾個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乾脆裸著上身下了床，急著忙慌的穿衣服……

    白天兒停下了腳步，站在門邊看著他……

    歲月如梭……

    南夜現在36……卻依然是男人最好的年華，精瘦幹練的身軀，有力勻稱的長腿，腹肌平實，細腰翹臀，依舊是引得女人離不開視線，那一張俊朗精緻的臉，沒有因為歲月而滄桑，反倒愈加深刻如畫，充滿了成熟的魅力。

    他一挑眉，「幹嘛？幹嘛那種眼神看我？」

    白天兒有些不好意思，「你好看啊！行了吧？」

    她也三十多了，在男人的面前，依舊有少女的嬌羞……容顏不改，身材未變，還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臉上的狠戾霸氣，漸漸化成了母性的溫柔，整個人看起來內斂了很多。

    南夜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乾脆把女人按在了門板上，伸出一隻胳膊拄著門框，另一隻手在她的腰間摩挲。

    白天兒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沒完了？」

    一低頭，從他的腋下鑽過，轉身開了門。

    男人心裡的「火」沒處撒……乾脆掐著腰，大步跨出了臥室，一隻手一個，提拉著老三老四的耳朵，「臭小子，我讓你們鬧！」

    順勢擰了兩下……

    魯征魯戰故意高聲嚷著，「媽，媽，爸爸又擰我耳朵！你快說說他！」

    白天兒微微一笑，「該！活該！使勁擰！」

    南夜一推兒子……把他們帶到了客廳。

    白天兒轉身望著女兒，「雲兒，又怎麼了？今天元旦你知道吧？一大早就弄得雞飛狗跳的？你是姐姐，應該更寬容一些！」

    「我還不寬容啊？」

    雲兒撇了撇嘴，用手拽著自己的馬尾辮兒，遞到了母親的面前……晃著胳膊撒嬌，「媽，你看看吧！魯征和魯戰不知道哪個……在我的梳子上倒了一下子透明的膠水兒，剛才梳頭的時候也沒注意，頭髮都粘在一起了！媽，你管管他們呢！」

    白天兒走過去攬著她的腰……女兒今年快15了，長得幾乎和她一邊高了，面孔像個精緻的娃娃，眉眼裡有李珍的影子，身材像南夜，長腿細腰，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雲兒，算了！媽咪一會兒說他們啊！」

    雲兒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反正這兩個弟弟必須管！」

    「管！管！爸爸不是管著呢嘛！」

    白天兒扭頭望著南夜訓兒子，聽著兩個孩子鬼哭狼嚎的叫聲，真是有些頭疼，低聲岔開了話題，「blue呢？」

    雲兒這才藉口道，「葉天出去晨跑了！臨走之前交代了，他和武擎宇要去大武舅舅那兒練拳！說是午飯之前一定回來！」

    一扭頭，她進浴室洗頭去了。

    白天兒嘆了口氣……家裡現在四個孩子，葉天和葉雲都十五了，開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青春期也有些叛逆，魯征和魯戰才十歲，男孩子在這個年齡，正是討人嫌的時候，天天不是撩姐姐，就是氣哥哥，雙胞胎又心有靈犀……淘都淘到一處去了。

    她見男人管孩子，自己也不方便插言……直接回了臥室。

    洗漱已畢……

    這才給南星兒打電話，「姐，今天元旦，你們什麼時候去葉司令那裡呢？」

    南星兒輕聲答道，「啊！我午飯前就過去！爸媽年紀大了，有好些事都忙不過來，即便家裡有保姆，也總有不可心的地方！所以我早點兒去！你倒是不用急！帶著孩子們過來吃晚飯就好！」

    白天兒點頭，「那我也早點去！」

    南星兒頓了一下，「嗯……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老巴現在人在海城呢！你想不想見他一面？」

    巴特爾？

    白天兒立刻感興趣了，「見啊！當然見！他怎麼來海城了？」

    「哦！自從他離開以後，我不是一直托人找他嗎？前些年有了他的消息，我們就一直保持聯絡！他這次是替牧場採購一些東西，路過海城的，所以，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聽說……是坐今晚的火車回青海！」

    白天兒沉吟了一下，「那我上午就去看看他吧！好容易來一次，千萬別錯過！我有好些年沒見過他了，也挺掛念的！」

    南星兒猶豫了一下，「那我和你一起去！我現在開車去接你！正好，有件事……我還要請你幫忙呢！」

    放下了電話……

    白天兒進了客廳，正趕上南夜罰兩個孩子靠牆站著呢！

    她走過去，輕輕地在兒子們的屁股上拍了兩下，故意繃著臉，「征兒，戰兒，你們現在簡直淘的沒邊兒了！我可跟你們說啊，如果我在再發現你們惹是生非？我……我……」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兒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

    怎麼罰……她都疼。

    南夜立刻接上了，「如果你們再惹是生非，我就罰你們在軍區的訓練場上……跑十圈！」

    白天兒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聽見你爸的話了吧？去吧！趕緊回屋學習去！我給你們留的數學題……還沒寫完吧？不寫完，今晚就不許睡覺！」

    魯征魯戰答應的倒爽快，「知道了！」

    轉身回了房。

    白天兒歪著頭問男人，「剛才我跟姐通電話了，聽說老巴在城裡呢，我要去看看，你也來吧？」

    南夜挑著眉梢，「老巴來了？那我真該去見見！我家離的太遠了，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見一面也不容易！」

    白天兒在衣架上取下了羽絨服，抖了一抖，展開了，提在手裡等著男人，「那咱們現在就出門？姐剛才說……也不用你開車，她馬上過來接！」

    男人將胳膊伸進了袖口……

    白天兒轉到他身前，低頭給他拉拉鏈……南夜的心裡湧出一股暖流，一瞧四下無人，勾著女人的下巴，飛快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兩個人情深款款的對視……

    仿佛忘了身外的一切。

    出了門……

    南星兒的奔馳車，已經等在樓下了……兩口子坐進了后座，白天兒好奇地問，「沒見姐夫呢？」

    「他忙！」

    南星兒在倒後鏡里望著她，「他的公司在搞上市的事情！忙的不亦樂乎呢！不管他！」

    沉吟了一下才說，「天兒，小夜，我也不瞞你們！我和老巴的事，你們都是親眼見證的！這些年，我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心裡一直覺得內疚！老巴不告而別，成全了我和唐紹軍，這是個難得的好人！」

    南夜接過了話，「所以啊，好人就有好報，他不是和卓瑪結婚了嗎？不是還有個女兒？比葉天小兩歲？」

    南星兒點了點頭，「好在這麼多年，有卓瑪在身邊照顧他！我心裡才平衡一些！不瞞你說，我私下給他們塞了好幾回錢，都被婉拒了！我心裡翻來覆去的想……要想贖罪，在老巴身上恐怕是不行了！」

    白天兒淡淡的笑，「巴特爾性子隨意！看淡名利，眼裡也沒有金錢的觀念！想要用世俗的方式報答他……真是挺難的！」

    「所以啊……我就有了個想法！」

    南星兒乾脆扭過了身子，直視著白天兒的眼睛，「我個人以為……對他們好，不如來些實實在在的！我打算把他們的女兒茶娜，接到城裡來！女孩子大了，總在草原上生活，別的我不說，教育質量就跟不上！有些可惜了！」

    白天兒聽了，低頭沒說話。

    南夜嘴直，微微皺了皺眉心，「姐，你這是一廂情願吧？誰會願意把孩子給別人撫養啊？反正，你想要帶走我哪個孩子，都像挖著我心頭的肉！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南星兒嘆了口氣，「我當然了解做父母的想法！誰都不願意和孩子分開！可事情有輕有重吧？為了孩子的前途，有些事就要妥協！當然了，他們二位要是願意到城裡來，我會鼎力支持！可老巴的性子……反正，你別管了，一會兒見面的時候，你們倆把老巴帶出去，我單獨和卓瑪談！我就不相信了，她也是個女人，會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南夜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肯定不成的！白費勁！」

    白天兒目光投向窗外，手指下意識地劃著名玻璃上的窗花，「那也未必！」

    南星兒聽了，有些小興奮，「我和白天兒想的一樣！如果茶娜還小，那老巴是一定不會同意的！可她現在都上初中了，那邊也沒個好學校！接過來呢，認認真真的念書，考一個好大學，我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讓她在最好的環境裡長大，再幫她找一個條件不錯的好男人！反正不管怎麼說吧，女孩子夢想的一切，不用她開口，我也會雙手送到她面前！」

    她這一番話情真意切，說的南夜也無語了。

    女孩子夢想中的一切？

    依著唐紹軍現在的實力，還有南星兒這份執著的贖罪心理……那一定是言出必行。

    除去其他的因素不談。

    只對於茶娜來講……進城，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南星扭身發動了馬達，開著車子直奔旅館而去。

    奔馳車拐進了一個巷口……

    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小旅館前。

    三個人下了車，進了大門，南星兒問前台，「208怎麼走？」

    語音剛落，就聽見身後有一把清脆的聲音……雖然吐字帶著一些生疏，聲音卻像百靈鳥一般的甜美，「星兒姨，我等你半天了！」

    幾個人順著聲音扭頭一瞧……

    只見門邊站著一個小姑娘，梳著兩條粗黑的大辮子，一直垂到腰際，穿了一條火紅的藏裙，脖間戴著一串紅瑪瑙，那紅色映的女孩的臉如同朝霞，燦爛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是那種健康的美。

    濃眉大眼，高鼻樑，厚嘴唇，一笑倆酒窩……一看就不是漢族，天生帶著一種異域的風情。

    左邊的腰間掛了個骨笛，右邊的腰間別著把葬刀……倒有些爽朗的氣質。

    白天兒先愣了……

    驚艷於這個女孩兒另類的美，小聲地問身邊的南星兒，「姐，這就是老巴的女兒！」

    南星兒點了點頭，立刻迎了上去，「茶娜，你爸媽呢！」

    孩子不拘得一抿嘴，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我媽讓我在這等你！」

    親熱地拉住了南星兒的手，說話倒也乖巧，「星兒姨，我每次見你……你都是這麼漂亮！」

    南星兒用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又哄我？娜兒，我快有半年沒見你了吧？你好像又長高了呢！給你寄去的東西都收到了吧？那些吃的里……你喜歡什麼？書本夠不夠看，衣服夠不夠穿？」

    從兩個人簡短的對話里就能看得出……南星兒為了這個孩子，是沒少費心思。

    南夜小聲的提醒，「姐，別站在走廊里說話呀！」

    順勢俯下身子和茶娜打招呼，「你好！咱們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吧？你就叫我南舅舅吧！」

    指了指身邊的白天兒，「這是你舅媽！」

    茶娜有禮貌的一笑，「你們好！」

    一轉身，牽著南星兒的手，直奔房間而去，還沒到門口呢，就揚聲喊道，「媽，星兒姨來了！」

    卓瑪急忙迎了出來……

    幾年未見，她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標誌性的紅臉膛，白牙齒，一看就是高原上的人。

    一見南夜和白天兒，她倒是有些愣了，「呦，你們也來啦？老巴，快出來瞧瞧啊！」

    語音未落……

    老巴魁梧的身子，就站在了女人的身後……依舊是那張憨厚的臉，帶著樸實的笑，腰間插著一把藏刀，一隻袖子還是空的，聲音洪亮的親切，「哎呦，弟弟，弟妹……你們來啦？」

    弟弟？

    弟妹？

    在他的眼中，南夜仍然是親人。

    回首往屋裡讓眾人，「進去坐啊！」

    大家邊寒暄，邊進了房。

    旅館房間不大，只有三張床，兩把椅子。

    南夜有深沉，也沒往床上坐，站了一會兒，想起了姐姐的授意，乾脆就直接問老巴，「我出去抽支煙，你來嗎？咱們男人之間聊聊！」

    白天兒也立刻說，「我也去！和老巴多說幾句話！」

    巴特爾不疑有他，「走！」

    大步出了門……

    三個人在外面找了一間不大的小飯館兒，點了幾杯豆漿，坐在桌邊開聊了。

    巴特爾呵呵一笑，「行啊！弟弟，咱們這些年，雖然沒見面！可我聽說你升級成大幹部了，又生了四個孩子！哇……兩對雙胞胎？這在我們草原上都不多見！」

    使勁一拍南夜的肩膀，「行啊！你能！幹什麼都優秀！」

    南夜低著頭笑，也不會客氣，「啊？還行！還行！一般優秀吧！姐夫……」

    頓了頓，「我是不是……得改改稱呼了？」

    在他的心裡，巴特爾比唐紹軍更像是姐夫。

    老巴無所謂的一揮手，「叫啥都行！」

    白天兒單手拄著下巴，「老巴，你先給我說說，你和卓瑪怎麼在一起啦？我看茶娜的年齡……行啊！你的速度也挺快呀！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老巴也沒矯情，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之間，悠悠地談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