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驕傲的血脈

    南夜執拗的拉著女人，「走，現在就去醫院檢查！」

    白天兒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我的小爺，你又發什麼瘋？現在都是晚上了，醫生都下班了，還上醫院去檢查身體？再說了，這麼多人吃飯呢！咱們倆怎麼能就走？」

    南夜嘟著嘴不說話……

    女人拍了拍他的肩，「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就是這幾天壓力大，沒休息好！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犟！什麼都聽你的！明天去檢查！明天上午我有空兒……這樣總行了吧？」

    南夜猶豫了一下，「明天啊？我們軍區有一個基層會議，我恐怕抽不出時間陪你！」

    「誰用你陪呀？就上醫院去檢查一下，你在不在的……又有什麼區別？又不是生離死別的，你非要去送我最後一程？」

    男人沉下了臉，「別胡說！我不愛聽這些！」

    白天兒心裡清楚……他有多愛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失去！

    立刻打圓場。

    見四下無人，主動的靠了過去，攀著他的肩，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啄了一口，又心疼地一捶他的胸口，「傻子！」

    別看男人關起門來是頭狼，在公共場合倒靦腆上了，後退了小半步，「別鬧！萬一別人瞧見了呢？影響多不好？」

    話雖然這麼說，卻抿著嘴笑得歡實，「那……要不，你後天去醫院？後天我有空，可以請個假陪你！」

    停了停又說，「別了！乾脆別拖了，早檢查，早出結果，我早放心！那……明天你就去吧，不行……讓周周也跟著去，要不，我姐也行啊！」

    「我是小孩兒啊，上趟醫院也要人陪？」

    兩個人走到了門口，白天兒小聲地說，「別再提這件事兒了！在飯桌上說這些……有點兒小題大作！」

    男人有些不服氣，「怎麼是小題大做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健康，什麼都談不上！廠子有沒有，錢有沒有，這些反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道啊！真沒那麼嚴重！」

    白天兒當先進了包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南星兒靠了過來，小聲地問，「天兒，你怎麼了？不會是懷孕了吧？」

    白天兒立刻答，「不會！不會！」

    南星兒嘆了口氣，「實際上呢，依著我的意見，你和南夜再生幾個才好呢！可惜啊……」

    白天兒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南夜是軍人，必須首先遵守計劃生育國策！想要二胎？除非他不想當兵了！姐……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兒，也一直小心著呢！我想好了，等隨軍一辦下來，我就去做計生絕孕！」

    南星兒眨巴了下眼睛，「如果你真懷孕了？我是說如果呀！你也不要做掉！乾脆留下吧！咱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偷著生下來，然後交給我，過繼到我的名下！我和你姐夫都是私營企業，沒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罰些錢罷了！」

    白天兒笑了笑，真是不想再多談這個話題了，隨口問了問李珍最近的情況，也就算把這件事兒岔過去了。

    南夜和楚北兩個人平時就隨便慣了，此刻桌上也沒外人，就小小的飆起了酒。

    最後，南夜喝得俊臉通紅，醉態可拘的靠在白天兒的肩膀上，像是個耍賴的孩子。

    楚北也帶著幾分醉意，故意一捅他，「妹夫！坐起來啊！別裝熊！接著喝！」

    白天兒立刻攔他，「楚北，你別沒完沒了啊！南夜醉了！不行……我陪你喝！」

    楚大少一梗脖子，「你一邊去！女同志別跟著老爺們兒參合！」

    周周一掐他，「女同志怎麼啦？哎呦，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還重男輕女啊？」

    楚北嘿嘿一笑……這才老老實實的不說話了。

    白天兒調侃他，「嗨！我認識你也快七年了，從來沒見你說話辦事讓過人！現在好了，有女人管著你了！也知道進退得宜了！」

    南夜隨聲附和，「對！我媳婦兒說得對！」

    楚北瞪了他一眼，「南夜，我問問你……你媳婦兒說什麼不對過？她說的每句話，在你面前都相當於聖旨！」

    南夜也不強辯，「聖旨就聖旨！我願意！你管不著！」

    兩個人像兩個小孩兒似的……唧唧歪歪打著嘴架。

    唐紹軍夾著香菸，在一邊兒饒有興趣的瞧著……他從來也沒見過自己這個高冷的小舅子，也可以如此的無賴！

    抽空拉著白天兒說，「弟妹，你六廠地的事情搞定了！太原商業街改建的工程，馬上要招標了！以你魯家孫女兒的身份，再加上你，我和張家兄弟的實力，怎麼樣？再拼一把？這一單如果做成了！包括咱們的下兩代，都可以幾世無憂了！」

    白天兒當然感興趣，「好！姐夫，即便我不姓魯，咱們依然可以合作……拿下這個工程！」

    唐紹軍低垂的眼角，「你？沒打算回去認親？我聽楚北話里話外的意思……魯家好像很重視你呢！這也難怪啊！魯家現在就你一個孫女還算爭氣啊！」

    特意把聲音壓低了，背著楚北說，「我在外面聽說……魯琳琳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吐出來了！現在是分文不剩！被人家打了幾下，就精神崩潰了！還聽說……」

    白天兒擺了擺手，「她惡有惡報！罪有應得！我一想起她是如何對我爹的，我就……算了！不說了！以後，我再也不想談到這個人！」

    唐紹軍識趣兒的閉上了嘴……

    酒過三旬……

    他帶著南星兒起身告辭……

    兩個人開車回家的路上，他斜眼兒睇著女人，「我在飯桌上，隱約的聽見你和白天兒說……孩子？怎麼啦？白天兒懷孕了？你弟弟可夠能的了！」

    南星兒瞪了他一眼，「這和我弟弟能不能有什麼關係？兩口子在一起，難免會懷孕的！不過，白天兒說不是！我猜也不會！南夜是軍婚，要響應國家號召！不允許要二胎的，他們都是謹慎的人，當然會做好避孕！」

    唐紹軍拍了拍她的腿，「傻子！跟你說話拐彎抹角就不行！你聽不懂我話里的意思嗎？人家兩口子避不避孕，和我有什麼關係？」

    南星兒有些納悶兒，「那你什麼意思啊？姓唐的，我跟你說……我可沒你那些鬼心眼兒！有話你就直說！我懶得跟你猜來猜去的！」

    唐大少立刻哄她，「你急什麼啊？」

    又一擠眼睛，「星兒，南夜是軍婚，不能生二胎！可咱倆不是啊！我剛才還聽你勸白天兒呢，說什麼……偷著生一個，大不了罰點錢！我看你這個主意挺不錯的！我最近還真有這個想法！你瞧，甲央現在慢慢大了，也開始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生活了！也不大需要咱們了……」

    他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我錯過了兒子的童年！沒親眼看著他長大！總覺得這是人生中最大的缺憾！小星兒，你再給我生個女兒吧！長得像你一樣漂亮，溫溫柔柔的小公主，我從小就寵著她，把她寵成寶兒，看著你懷孕，看著你肚子一天天變大直到生產，然後，我也可以抱一抱襁褓里的孩子，半夜起來給她餵奶，陪她說第一句話，星兒，這些事我都想親身體驗一把！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唐紹軍有些興奮，「我可沒那麼多顧忌！我豁出去了！只要你答應給我再生個孩子！哪怕政府罰我一千萬！我也心甘情願的交！」

    南星兒怔怔地望著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

    她能理解男人的心情……心裡私下盤算著：甲央是大了，身邊開始空了，再生一個女兒，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甚至開始憧憬起來了：

    唐紹軍陪著自己產檢，躺在她的身邊聽肚子裡孩子的胎動……

    陪著自己做月子，半夜起來給孩子換尿布……

    陪著孩子說第一句話，讓孩子騎在他的肩上，一家人去逛公園……

    這些林林總總……都是她未曾經歷過的，也是她人生里的缺憾！

    她垂頭不語！

    唐紹軍見了，也不催她……由著她靜靜地想，愛她，就必須尊重她的意見！

    他們這一對兒正盤算著什麼時候生二胎……

    楚北呢？

    帶著醉意跟周周回了家。

    往床上一躺，邪魅的壞笑，伸手一指寫字檯，「你自己看……那裡面是什麼？」

    周周回手打開了抽屜，見裡面公正地放著一份報告……細看之下，正是楚北和自己的結婚申請，後面蓋著部隊的紅章，大大的簽了兩個字：同意！

    不禁一抿嘴兒……笑了！

    楚北側躺著，「傻笑什麼？還有呢！繼續往下面看！」

    周周依言而行……

    在下面又看到了軍區的介紹信……那是為結婚登記做準備的！

    楚北乾脆張開雙臂，「周，咱們明天就去民政局吧！從此以後，我和你在一起那個……就不算越矩，咱們也是受法律保護的，也是有照駕駛啦！」

    說完了話，向女人勾了勾手指，「來吧！咱們也可以趕緊造人……生兒子了！以前你沒少誘惑我，現在呢，我歸你一個人了！這輩子，就和你睡！」

    周周嬌羞的一扭身子，「臭德性！肉麻！」

    話雖然如此說，腳下的步子卻緩緩的走向楚北……邊走邊脫去了外套，隨手關了臥室里的燈。

    站到床頭，目光灼灼的望著他，「楚北，這輩子，我把自己交給你了！你對我好點兒！」

    楚北半支起身子，一扯她的小手，將她拉進了懷裡……也沒什麼山盟海誓的表白，直接就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強勢的愛。

    這一晚……

    好像所有的人都忙著考慮下一代了！

    南夜當然也不例外，回家之後，躺在床上，半天也不說話……

    白天兒好奇地問，「怎麼了？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心情挺好嗎？」

    「我心情能好起來嗎？」

    南夜嘆了口氣，「只要一靜下心來！我就想……萬一你真懷了孩子怎麼辦？」

    「……」

    「還有以後呢？你總這麼吃避孕藥也不是個長事兒！我想好了……乾脆我去做手術吧！絕育！」

    白天兒嚇了一跳，「嗯？你怎麼忽然想起說這個？再說了，就算是避孕，基本上也是女方做的多！男人去做絕育的？我還沒聽說有幾個呢！」

    南夜不以為然，「也不算突然吧？這件事情已經在我心裡醞釀好久了！我一直不大讚成你吃藥！避孕？男人也可以做呀！男女都一樣！我挨一刀，總比你吃苦頭強！」

    他是心疼媳婦呢！

    不由得輕聲感慨，「我總覺得……男人不願意做絕育，多數還是有一些後備心理，或者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在作祟！我不介意這些的！你已經為我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當時也吃了不少苦！現在避孕這些事情，理所當然的應該我來做！」

    堅定的一點頭，「就這麼定了！別再說了！等你的檢查結果一出來……我就去做！熄燈！睡覺！」

    **

    第二天一早……

    白天兒哄著孩子們吃過了早飯，收拾妥當，果真就準備去醫院了……她心裡也有些打鼓，真不能確定懷孕與否，也希望早知道結果才好。

    剛要出門，電話就響了……對方竟然是榮小昔，「白天兒，你現在能到醫院來一趟嗎？大舅想馬上見你！」

    「嗯……可我還有個身體檢查，下午吧，下午再說怎麼樣？」

    出人意料的，榮小昔非常堅持，「你先來一趟吧！不會占用你很長時間的！真是有急事兒！」

    白天兒只能答應了，「那……那好吧！不過，我不能多待！」

    「沒關係的！見一面就好！」

    見一面就好？

    白天兒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有點怪，還沒來得及細問，對方就已經收線了！

    開車到了軍區醫院，剛一上樓，就覺得走廊里的氣氛有點怪……

    魯晉住的是高間病房，平時走廊上的人就不多，此刻呢，根本就是幾乎看不見外人了，只是在病房的門外……守著三四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個都是精氣內斂，目光如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白天兒放緩了腳步……

    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病房裡恐怕有位大人物了！

    正在猶豫該不該進去，榮小昔從背後上來了，一拍她的肩，「哎，白天兒，別傻愣著了！走！跟我進房去！大家都等你呢！」

    扯著她的手，直接推門而入。

    白天兒往裡一看，心裡就全明白了！

    只見魯晉半坐在床上，腰板儘量拔的筆直……神態肅然的望著面前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大概八十多歲……年齡雖然不小了，卻依然是紅光滿面，精神清健，腰不彎，背不駝，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只一瞄，就和白天的眼神兒對了個正著。

    立刻興趣盎然的挑了挑眉，聲音洪亮，吐字清晰，「你……就是那個丫頭？」

    白天兒還沒來得及答話，魯晉就向她招了招手，「小天兒，你過來！」

    榮小昔順勢輕輕的一推她，「過去吧！」

    白天兒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病床前！

    那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難以置信的一勾嘴角，「像！像！真挺像！」

    魯晉微微一笑，「爸，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的孫女兒！我流落在外的女兒……白天兒！」

    那老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還用你多此一舉的介紹？我這次親自來海城，就是為了看看這個孫女兒！」

    向前跨上了一步，定定地望著白天兒，「丫頭！我就是你爺爺！魯正海！我們魯家欠你的！我今天就要正正式式的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我也不想推卸責任！當初知道你媽媽懷了孕，我是堅決反對的！還特地派小敏去做你媽媽的思想工作！希望她不要生下來！唉！當時情況特殊，我真是沒法考慮那麼多！」

    他的臉上帶著遺憾，「後來，小敏回京都跟我匯報的時候，就沒再提過你，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魯晉小聲地接過了話，「爸爸，我和你一樣……也一直蒙在鼓裡！」

    魯老將軍的面色凌厲，向著榮小昔說，「你媽媽的膽子太大了！這麼大的事……也敢擅自做主瞞著我？她人呢？你帶我去見她！我一定要好好和她算帳！」

    轉過頭面對白天兒，「丫頭，我今天一見你的面，什麼都不用說，就知道你是姓魯的！你和你奶奶年輕的時候……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眼裡那股倔犟的精氣神兒，更是像她！」

    白天兒淡淡的一笑，「魯老將軍……」

    「叫爺爺！」

    白天兒微微搖頭，「還是叫你尊稱吧！咱們雖然有血緣上的關係，這一點我無從推脫……可實際上呢，我長這麼大，沒吃過你們魯家一口飯，沒喝過你們魯家一口水！紅口白牙的直接就叫爺爺？我有點叫不出口！」

    魯正海愣了，眯著眼睛，細細的審視著面前的小姑娘……

    他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敢出言拒絕他，不認他這個地位顯赫的爺爺！

    這是完全出乎他預料的！

    在到海城之前，他私下以為：自己親自過來認親，是給足了這個孫女兒的面子，也算是一種低姿態的表現，以他的身份和年齡，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原本早就認定了……白天兒會迫不及待地投入到魯家的懷抱，享受著魯家勢力的光環。

    然而，此刻一看對方堅定的表情……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不禁有些納悶兒，「你……你什麼意思？不打算認我這個爺爺？」

    魯晉打圓場，「爸爸，慢慢來吧！給小天兒一點兒時間！」

    魯老將軍連眼皮都沒撩一下兒子，兀自凝視著白天兒……那副樣子，像是一隻下山的猛虎，無論是誰，仿佛一觸怒虎威，就會被整個吞噬。

    白天兒卻不怕他！

    勇敢的迎視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你從來也沒想過我會存在吧？可我爹呢？卻是實實在在養我的人！是他無怨無悔地把我照顧大！我這輩子就要知恩圖報！只因為你們地位顯赫，我就要改口認親？那我爹的感覺呢？誰來顧及他？魯老將軍，請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們也沒養過我，憑什麼要求我乖乖的聽你們的話？」

    她臉上帶著客氣的疏遠，微微一笑，「對不起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轉身就要出門。

    魯老將軍一聲暴喝，「丫頭，你說！到底我們魯家該怎麼做，才能平了你心底這口怨氣？只要你說出來，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全力滿足的！」

    白天兒扭過身子望著她，驕傲的一揚頭，「我心裡真的沒有怨氣！我為什麼怨？我知足感恩！我的人生沒有遺憾，即便沒有你們的撫養，我依然過的瀟灑自在！沒比任何人差！」

    沒比任何人差？

    可不是！

    她甚至比所有人過得都好！

    說這話的時候……

    傲氣！

    自信！

    霸道！

    全都一覽無餘！

    微微一弓身，客氣的告別，「魯老將軍，我祝你在海城待得愉快！再見！」

    魯正海定定的望著她的背影……眼裡帶著讚賞，低聲的仿佛自言自語，「這丫頭……真行！不愧是我的血脈！」

    －－－－－－題外話－－－－－－

    我今天搬進新家！事情很多，下午儘量二更吧！麼麼噠！

    初五了！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