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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06:53 作者: 一度君華
兩千七百年來,嚴守天規、從不違逆的玄商君!
眼見諸神上前阻攔,夜曇不再猶豫,將手交託到玄商君掌中。身後的刀劍,她都看不見。他身上的火焰並沒有傷害她,只是層層包裹,溫柔環抱。
夜曇閉上眼睛再睜開。
夢並沒有醒。
「你還在這裡。」她伸手,緊緊抱住玄商君的頸圈。玄商君反手撥弦,琴聲鏗然。夜曇仰起頭,看見他形狀美好的下巴,她伸手摸了摸,問:「你真是少典有琴嗎?」
玄商君緊緊抿著唇,衝破天兵的重重包圍,一路逃往南天門,身後還能聽見少典宵衣的咆哮。
天界法陣,幾乎每一處他都瞭若指掌。天兵駐防,更是一向由他親自安排。神族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突破了防線。
夜曇說:「小時候,教導姐姐的琴師說,琴這麼幹淨的樂器,我連碰都不配碰。從那時候起,我就很討厭琴。」她將臉貼在玄商君頸窩,小聲說,「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能把琴彈得如此迷人。我想,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討厭琴了。」
玄商君衣衫沁血,勢如破竹。趁著天兵尚未回神,不敢全力阻截,他衝出南天門。鮮血沾染了他的衣衫,連身上火焰都透出血紅。只有懷中伊人長發如瀑、柔若無骨。
他踏風而行,離開神界,直到逃入妖族的地界,方才停下腳步。
夜曇有些不安,問:「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生氣了嗎?」
玄商君垂眸凝視她,許久之後,說:「我在想,從今以後的很多很多年,每當有人問起,我是如何力挫諸神,逃離天界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今日,你就這麼依在我懷裡,貼著我的耳垂,溫溫軟軟地說話。」
夜曇仰起頭,與他目光相對。
他仍微笑著,只是唇際的血一滴一滴,如珠如淚。夜曇伸出手,那純淨的上神之血,如世間最美麗的珠寶,自九天而降,墜落在她掌中,粒粒生香。
精純的清氣,腐蝕著她的掌心。而她含淚帶笑,甘之如飴。
多年以後,我又怎麼形容此刻的你呢?
少典有琴。
夜曇緩緩閉上眼睛,將紅唇迎上去,然而沒有回應。片刻之後,她腳尖觸地——玄商君居然將她放了下來。
她睜開眼,見玄商君獨自前行,不由又羞又惱:「喂!你是不是傻呀!人家……」她氣得跺腳,「人家是想……」
哎呀,真是整個四界也找不出這麼一個傻子了!
她滿心不甘,卻只能追上去。
玄商君沒有回頭,前方不遠,就是奈河。他快步來到河邊,捧水洗手淨面。夜曇守在他身邊,不一會兒,他起身,目光深邃如宇宙:「這樣的事,原應焚香沐浴,珍而重之。只是今日事出突然,只能一切從簡了。」
「啊?」夜曇一臉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這時候,玄商君雙手捧起她的臉,雙唇貼向她的唇瓣。夜曇的腦子裡也著了火,燃得她血液如沸,經脈俱焚。
他的唇,飽滿而潤澤,氣息甘冽純淨。他的眼神醇厚如深埋地底無數年歲的九丹金液,引人迷醉。
夜曇環住他的腰,與他呼吸交融。
奈河之畔雜花斑斑,青草靡靡,如情絲般紛亂茂密。
夜曇情至濃處,直接將玄商君推倒在雜花野草之間。他的眸子也清澈,足以讓她俯瞰星月。夜曇臉頰緋紅,指尖緩緩探進他的衣襟,輕勾慢挑,游離如一條美人蛇,引人墮落。
玄商君猛地按住她的手,夜曇一驚:「怎麼了?」
她還以為觸及他身上傷口,忙不迭問。玄商君緩緩平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然後自衣襟中抽出夜曇的手。他坐起身來,整飭衣飾,嚴肅得像個節婦:「成親之後才可以。」
夜曇:「……」
第223章
窮桑,軍營。
青葵住在嘲風的軍帳中,但她是閒不下來的。神魔之間的戰勢雖不激烈,但死傷在所難免。而魔族素來沒有軍醫隨行,那些傷重的兵士也不會被抬回,就在城下咬牙等死。
魔族素來嗜血好戰,既漠視別人的性命,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青葵看不過去。
營地里,她遠望窮桑,看著城下掙扎的魔兵,問谷海潮:「那些受傷的魔兵,不能救回來嗎?」
「救回來?」谷海潮一臉莫名其妙,營中守衛也紛紛看過來。
青葵說:「有我在此,只要他們能活著回來,興許還有救。」
谷海潮這才反應過來,他委婉地勸說:「公主,雖然尊上已經廢除禁醫令,但是魔族數萬年的傳統,並不是一道詔令便能輕易扭轉。尤其是這些兵士,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以戰死為榮。若執意救回,只怕反而會對公主不敬。」
青葵說:「無論他們怎麼想,本公主身為醫者,都不能見死不救。」
谷海潮有什麼辦法?他掃了一眼營中守衛,說:「公主的話,你們聽不見嗎?」
守衛互相看了一眼,還是一臉為難:「可……抬回受傷的兵士,營中並無規定,只怕動搖軍心士氣。回頭殿下怪罪下來……」
谷海潮正要斥責,突然,嘲風自城下回來。他手裡捧著幾個人參果,獻寶似地奉給青葵。
「天太熱,吃幾個果子消暑。」他一臉殷勤,拿自己的戰鐮為青葵削去果皮。
守營將軍血蝠第一個就出去了,他走之後,一半有眼色的守衛,也迅速出去搬抬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