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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06:53 作者: 一度君華
夜曇胡亂搪塞:「我又沒有帶琴。」
步微月笑道:「這有何難,樂師,為公主奉琴。」
她這次叫來的,乃是廣寒宮的仙子,自然有樂師!夜曇這麼一說,那琴師當真遞了琴過去。夜曇埋頭盯著這琴,步微月含笑催促:「公主請吧。」
賤婢,不就是彈琴嘛,誰怕誰!
自己以前也不是沒看姐姐彈過,她都怎麼彈來著?夜曇把心一橫,自己胡琢磨了一下,然後,她以指撥弦!嘿,很容易嘛!她依稀回憶著青葵撫琴的情形,自己深一下淺一下地撥弦。
她的指甲刮過琴弦,滿殿寂靜!
第184章
夜曇越彈越高興,眾人越聽臉色越凝重,像是在努力強撐著不昏倒。
——蒼天大地,誰來把這個彈棉花的拖走啊!!
夜曇就這麼高高興興地彈完了一曲,連步微月都一臉驚恐——她……有意搗亂的吧?
「一曲」終了,夜曇拍拍手:「是這個調子,肯定沒記錯。本公主彈得怎麼樣?!」沒人回答她,蠻蠻都已經栽倒在地。她一曲驚世,不由得意,問:「說呀,本公主的琴藝如何?」
廣寒宮的樂師一個勁兒地按壓著自己的心臟,步微月氣得好半天才緩過來,說:「公主的琴……琴……琴藝……君上認為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玄商君,玄商君垂著頭,沉思良久,說:「公主的琴……」不能訓她,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夠緊張了。於是神君平生第一次絞盡腦汁,好歹算是想了個優點,他說:「公主的琴彈得……很響。」
飛池一拍腦袋,一臉絕望。
「……」夜曇這麼厚臉皮的人,臉上的神情都凝固了,半晌,整個垂虹殿發出一陣驚天爆笑。
「少典有琴!」夜曇恨不得連几案都掀了,「你要罵就罵,拐彎抹角地損人很好玩嗎?!又不是我要獻藝!」她氣得眼睛都紅了,啪地一聲,把琴摔地上,拂袖而去。
青葵公主殿前獻藝,被君上羞辱的事,當天下午,整個天界就傳遍了。「彈得很響」這四個字,成了天界挖苦對手的流行語。
天葩院裡,夜曇抱起枕頭,一條一條撕成碎片。一邊撕一邊咬牙切齒地罵:「該死的少典有琴!我吃飽了撐的才救你,我就應該讓你爛死在天界,徹底閉上你這張臭嘴!」
虹光寶睛都沒能止住她的怒火。
蠻蠻縮在一邊,鳥嘴閉得緊緊的。
夜曇撕了枕頭,猶不解氣,把所有的杯盞全摔了:「要是辣目在,他肯定就會說我彈得好的!」說完,她突然愣住。可是辣目不在了。
是自己欺騙隱瞞,讓他身死魂滅,永不復在。
她坐到榻上,抱著被子發呆,不說話了。
少典辣目,可惜,我還是沒能和你去忘川抓魚。冬天的忘川真的有好多魚,只要鑿開一個洞,它們就會全部瘋涌過來。
你若見了,一定……一定會很高興吧。
她將頭埋進被子裡,疼痛遲鈍地襲來,如穿著線的銀針,一絲一縷刺入心底。
少典辣目,我想你了。可……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這時候才假惺惺地流幾滴眼淚,難免太矯情。夜曇抹了抹眼睛,說:「蠻蠻,我要吃火鍋。」
蠻蠻精神一振,扇著一隻翅膀跑出去:「好,我讓少典遠岫拿點肉!」
琉璃洲,蓮花層層疊疊,擾亂了清淨世界。
少典遠岫正在喝酒,無人對飲。
他對面,放著一盆香菜。
這香菜自然是胡荽,她跟在清衡君身邊,日日受他清氣滋養,原身可是日漸粗壯了。如今一個小小的花盆,已經不是很能裝得下。
五辛族向來貧寒,她修行之途荊棘密布,經受的辛苦、受過的白眼不計其數。幾時有過如此優渥舒適的時候?!她舒展著葉片,沐浴著佛蓮的清香,貪婪地吞吐著清靈之氣。
第185章
少典遠岫半臥在荷葉之間,自斟自飲,輕如煙嵐的衣角垂落花洲,像是與花海融為一體。胡荽看得入迷,少典遠岫換了個姿勢,衣角一掃,只聽「哎喲」一聲,胡荽連盆帶草,整個兒栽進了琉璃洲。
陶盆入水即沉,少典遠岫望了一眼,執杯輕笑,沒去撈她。
好半天,胡荽從花洲中冒出頭來,「呼」地長出一口氣。
「琉璃洲的水好喝嗎?」清衡君淺淺飲著酒,聲音含笑。
胡荽撥開粘在額頭的濕發,面頰旁探來一枝粉色的蓮花。碧色的荷葉遮掩著她,她如同這花洲之間的精魅,乾淨無暇。
「二殿下你也太狠心了吧!」她撥開一洲荷花,說,「也不怕我淹死。」
少典遠岫單手支額,右手舉杯,遙敬這花海無邊:「若能死在這裡,也是人間美事,不是嗎?」
「才不是呢!」胡荽手腳並用,拂花撥葉來到他身邊,「我刻苦修煉多年,好不容易才拜入青葵公主門下,又結識了二殿下,我的好運才剛剛開始,眼看就能攀得高枝,嫁入高門,怎麼捨得死呢?」
少典遠岫聽得有趣,又飲了一盞酒,嘆道:「放眼四界,想要攀龍附鳳的人多如過江之鯉。但像你這麼誠實的,倒是少見。」
胡荽抹了抹臉上的水,又彎腰擰乾衣角:「一個人總是會有一些優點的。」
「是嗎?」少典遠岫若有所思,問:「那我的優點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