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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06:53 作者: 一度君華
    青葵一愣——不是酒宴嗎?怎麼還設彩頭?

    其他魔族卻似乎早習以為常,魔尊說:「前些日子,本尊捕獲一隻魔獸裂天兕!此獸兇猛非常,本尊就拿出來作今日宴上之注。在座所有人,誰能勝出,誰就能將此獸帶回去,訓為坐騎!」

    席間頓時一陣歡呼。

    不一會兒,就有人自告奮勇,參加比斗。青葵斂裾坐在几案旁,倒了一杯茶,正要入口,突然眼前一片黑影逼近。

    她還未反應,黑影如水,不偏不倚潑了她半邊臉。她定睛一看,只見茶水中洇開一片深深淺淺的紅,片刻之後,變成了一盞血茶。

    她抬手擦臉,手背一片腥紅。周圍傳來一陣笑聲。

    一個黑甲魔將微微拱手:「青葵公主,失禮了。」

    這道歉,輕描淡寫,毫無誠意。青葵聞聲看過去,只見與他對戰的魔族已經倒在地上,聲息全無。

    不過一個接風宴,也可以鬧出人命嗎?

    青葵下意識起身,快步上前。她在受傷的魔族身邊蹲下來,伸手替他把脈。周圍魔族頓時都停下比斗,狐疑地看她。

    晨昏道安靜得落針可聞。末席,谷海潮輕聲問:「她在做什麼?」

    嘲風一拍額頭,不忍直視。

    青葵自腰間掏出十二根金針,快速封住了地上魔族的穴道。然後她自袖中掏出藥瓶,撕掉一塊裙角,為對方處理傷口。

    她動作極為利落,旁邊,二皇子頂雲沉聲問:「你在做什麼?!」

    青葵說:「他肺腑皆為氣勁所傷,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性命難保!」

    「救治?!」魔族譁然。

    魔尊似乎也意外:「你修醫道?」

    青葵說:「我……略懂醫術。」

    谷海潮都捂住了眼睛,果然只聽砰地一聲響,魔尊重重擱下酒樽。青葵一頭霧水。魔後趕緊說:「夜曇,魔族一向以勇為榮。身為戰士,自當披荊斬棘、浴血而行。鮮血傷疤乃是魔族榮耀,何須救治?」

    青葵是真的驚住了:「所以……魔族不求醫?」

    魔尊沉喝:「我魔族戰士,鋼澆鐵鑄,豈會懦弱求醫?」

    他們居然以求醫為恥?

    青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地上,被她救治的魔族掙扎著站起來,竟生生用雙手撕開自己的傷口。在噴薄而出的鮮血中,他仰天長嘯,直至血盡力竭而亡。

    「好!」魔尊舉樽,以酒澆地。諸魔登時興致更高,比斗繼續。

    這是一群瘋子嗎?!

    青葵這樣好的脾性,也第一次無言。她呆立在流血的屍身旁邊,身上血跡斑斑,周圍魔族投來的目光,滿含嘲弄。

    第26章

    末席,嘲風獨自飲酒。

    旁邊不時有魔將的法寶擦過青葵身邊,她根本回不到自己的座位,只能慌忙躲避,差點被自己的衣裙絆倒。諸魔見她狼狽逃躥,個個哈哈大笑。

    谷海潮左手拇指一頂劍鞘,就欲拔劍。嘲風說:「做什麼?」

    谷海潮沉聲說:「魔族固然以勇為榮,但也不該如此戲耍一凡間女子。何況她還是未來魔妃。」

    嘲風愕然,上下打量他:「所以呢?你是打算就這麼提劍殺過去,英雄救美?」他看看魔後,復又輕笑:「谷海潮,別人脖子上那叫腦殼,只有你脖子上只長了個殼。」

    谷海潮怒瞪他,嘲風輕啜杯中酒,淡淡說:「你效命於我,你若去了,父尊就要懷疑我是否覬覦這位魔族儲妃了。別忘了,她本就是我舉薦的。」

    谷海潮再看一眼那邊含笑不語的魔後,頓時驚出一聲冷汗。魔尊對這位三殿下已經極為不喜,自己差點為他惹火上身。

    他不說話了。

    嘲風說:「不過你這救美之心,還是可圈可點的。」他端著杯盞起身,行至魔族大祭司相柳身邊,相柳正跟幾個魔族長老談笑。見他過來,不由皺了眉。

    嘲風挨了個白眼,卻絲毫不以為意,說:「祭司,嘲風有件小事,想麻煩您老人家幫幫忙。」

    面對魔族史上唯一一個被貶為斥候的皇子,相柳顯然不是很想搭理:「何事?」

    嘲風湊近他,小聲說:「實不相瞞,最近美人勞神,頗令人感覺力不從心。聽聞這位公主醫道高深,曾為人擅調理身體,令男子雄風大振,夜御十女不在話下。我人微言輕,跟這公主沒交情。不比相柳祭司位高權重。相柳祭司能不能幫幫忙,替我向這夜曇公主……求個方子?」

    「荒唐!三殿下再敢多說一句,休怪我稟明魔尊!」相柳毫不留情地把他趕走了。但是他走之後,幾個魔族長老的眼神開始有點微妙。

    片刻之後,魔族大祭司相柳親自上前,穿過諸魔的法寶與氣勁來到青葵身邊。

    「公主初到魔族,風俗有異也是常事。還是先行回席吧。」他領著青葵,穿過瘋狂打鬥的魔族,將她帶回几案邊。

    ……

    垂虹殿。

    碧穹仙子進來的時候,正聽見一個女子的讀書聲。女子?讀書?碧穹皺眉——垂虹殿不是沒有仙婢嗎?

    她走進去,只見整個垂虹殿纖塵不染。玄商君坐在上方,正在翻看人間水域的地圖。而殿中間,溯源鏡前,一個少女盤腿而坐,正在誦讀天規。

    她青絲如瀑、衣裳濃紫,竟是這清冷宮闈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用說也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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