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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51:03 作者: 馬月餅
丹藥自帶丹毒,哪怕超一品丹藥毒性微乎其微,她也未靠著丹藥堆砌修為,尋求修魔捷徑。
季老魔玩笑時曾說過:「本尊所修非魔非道,唯本心所驅。我命由己不由天,天道因果循環,依託外物,掣肘自身修煉潛能,當是件賠本買賣!」
可是如今……
那麼桀驁不馴的女魔頭……她……
桃夭抖著手一把奪走她手中瓷瓶:「你……」
從儲物戒內掏出一大捧極品回春散,低聲道:「不要委屈自己用那些低階丹藥,我這裡有……」
冷風颳的季君竹臉龐有些疼,她撩開眼皮,凝了眼桃夭。看也沒看眼前續命的丹藥。
似笑非笑:「你是在可憐我?」
桃夭挺直背脊,捧著白玉藥品一動未動。
動了動唇,勸道:「我只是……」
季君竹唇角的弧度忽的咧開,打斷桃夭脫口而出的話。
「桃主,你手中高階丹藥我拿不得。你可知懷璧其罪的道理,我吶,如今的身份乃季家廢靈根三小姐,若是要了這價值一千上品靈石的極品回春散,我的命可旦夕不保。」
「我能護你周……」
桃夭的一句周全並未說出。
季君竹已是轉身,一步一緩走入酒樓。天氣寒冷,她將手指縮攏在袖筒中。
走了幾步,見身後的男子愣愣的立在原地。
季君竹歪頭,唇角那抹弧度從始至終未變分毫。
她神色坦然:「小桃子,本尊五百年前對你說過的話,不知可還記得?靠他人得來的修為與庇佑,終究不會穩妥。我吶,這一生,早就是與天爭命,不死不休。」
她的聲音很淡,淡的被酒樓內說書先生的話遮掩了住。
「說起這前任魔尊季君竹,老婦只能評一句:惡是真惡。」
說書先生站在酒樓大堂正中,手中一柄驚堂木,「啪」的一聲敲擊在身前桌面上,食客的視線齊刷刷聚集在他的身上。
「鬼域中,百鬼夜行。魔尊在其間行走,惡鬼啼哭不休。」
「傳說修魔者占領東海死靈淵時,正道精英修士齊出,企圖滅掉魔,證天下道統。魔尊季君竹祭出一柄白玉血扇,扇面輕輕煽動,正道十大派掌門便悉數靈根盡毀。」
「唉,這惡是真的惡!」
季君竹挑眉,恍若未聞。
等來桃夭回神,前後腳踏上酒樓二樓。
悅來樓之所以被稱為陵城第一大酒樓,聞名的不僅是此處菜色,更有其雅致的裝飾布局。
檀木為梁、雕梁鏤刻。
更有說書先生長年說書評修真界怪談、要聞。細數古往今來風流人物。
二樓布局比一樓更加別致,其上置放十餘張紫檀木桌,木桌與木桌的間距倒稀鬆規整。桌上茶水氤氳繚繞,地龍燃燒正旺。溫暖如春。
因天色漸晚,二樓雅座只餘一人,著一身深紫長衫,衣料單薄。
他背靠著樓梯口而坐,舉杯自飲自酌。
樓下說書先生,說至興頭,驚堂木手起,落桌。
「魔尊季君竹惡是真惡,可這善……卻並不是偽善。」
桃夭回神兒,這下總算聽了一耳朵說書先生的評說,側頭看向泰然自若,渾然不受影響的女子,噗嗤笑出聲。
他扯了扯她的衣袖,揶揄道:「老魔,聽聽,你當年做的都是些個什麼荒唐事兒。難為你堂堂一介魔頭,如今卻被人說成善惡難辨的魔頭。魔修這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季君竹警告的睨了眼桃夭湊過來的臉,快步向前與之拉開距離。視線無意瞟向角落處,定在那位手持酒壺暢飲的紫衣男子身上。
季君竹前行的腳步一頓,她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垂著頭,本是漫不經心的臉上出現短暫的裂痕。
身後桃夭再次揶揄笑出聲,笑聲和著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一併灌入季君竹的耳中。
她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蝸。
「諸位想必聽說過,修魔者喜怒無償,手染鮮血,殺人隨心,此乃常事。」
「但季君竹卻特立獨行,她那雙蔥白的素手,撥弄過琴弦,撫摸過扇面,手持過書卷,卻唯獨未曾沾染上過鮮血。」
大堂中食客大多微醺,催著說書先生起鬨道:「先生莫不是說錯了,一介魔尊,怎會手不染獻血?」
「呵!」
二樓那位從始至終埋頭飲酒的紫衣男子忽然抬起頭,嘲諷低笑。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暴露在空氣中,並無特別。倒是那頭根根分明的銀絲惹眼了些。
他身前紫檀木桌上,歪七扭八倒了一桌空酒葫蘆。
他仰頭將手中最後一滴酒吞入腹中,聲音低啞,冷聲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只不過是因她暈血!呵!」
季君竹蹙眉,多看了眼他腳邊歪七扭八的酒葫蘆。
抬眸時,猝不及防撞入他那雙仿若啐了寒冰的眼中。
季君竹愣了愣,吹彈可破的肌膚起了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冷嗎?此地燒有地龍,你若覺冷,我們不若再換家酒樓。」
桃夭為她續了盞熱茶,見她唇色微抖,眼底是真切的擔憂。
季君竹:……
她端起熱茶,唇湊至杯沿。猛灌了口茶水,這才定了定心神,沖桃夭搖頭道:「安心。我雖如今體弱,倒也不會見風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