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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37:38 作者: 長安煙火
楊氏忙瞄了一眼虛掩著的院門,雙手迅速在腰間洗的褪了色粗棉衣服上擦了兩下,隨後邁進門檻把房門一關後,才敢繼續開口:「您是不知道呀,不少外地來平越府生意人家,都想著捐助普濟堂,圖個好名聲開店做買賣的,可最後要不是不了了之了,要不就是虧得傾家蕩產離開了。」
「這是何故?」齊昭大為不解,貫珠也蹙著眉看著楊氏。
「這普濟堂不乾淨!」楊氏搖頭嘆道,明明不過三十出頭的年歲,說話時眼角卻皺出了好幾條深長的紋。
「嫂子可別矇騙我,這濟世救人的善堂還能有什麼貓膩不成?」齊昭看了楊氏一眼,柔柔的問道。
「哎呀!」楊氏雙手緊握,可好像又有難言之隱,眼角的褶子更深了,看著眼前這個貌美嬌柔的年輕夫人,擔心她如先前那些人一樣的下場,心下憐惜但又不好說的太直白,掙扎半天才回:「反正別去摻和普濟堂的事,尤其是你們外地來的。」
看楊嫂子的神色,齊昭也知道這裡頭事情不簡單,她淺笑著點頭,感激的同她道:「多謝嫂子提醒,我明白了。」
「嗯,夫人明白好,聽嫂子的勸准沒錯的。」
見僱主是個聰慧的,楊氏鬆了一口氣,打開房門出去繼續洗衣去了。
梆梆的捶打衣服的聲持續響起,齊昭望著石榴樹下的楊氏出神了一會兒,坐回堂中的圈椅上後,交代貫珠去問她平越城的時下可遊玩的地方。
二人閒聊沒多久,貫珠就回了房中,主僕一陣翻箱倒櫃的,齊昭重新換了件藕荷色齊胸襦裙手執團扇出了門,貫珠帶著油紙傘跟在後頭。
日頭正盛,青轉鋪地的小巷中倒是陰著的,須臾主僕二人就走到了大街上,齊昭拿絹扇子擋在額前,抬眼望了一眼那晃眼的烈日。
街上人來客往的,叫賣聲絡繹不絕,車隊趕過揚起不少黃沙飛在半空中,貫珠護著夫人往邊上讓了點,先回頭望了一眼巷口,再問夫人;「咱還是去普濟堂?」
沙塵滾滾,齊昭以扇遮住口鼻,輕咳了兩聲,「嗯,還是去瞧瞧吧。」
「那我去車馬鋪租輛馬車來,您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貫珠知道夫人的脾氣,想做的事從不輕易改變,楊嫂子越把那善堂說的玄乎,就越恰巧證明了她們陰差陽錯還真有可能找對了地方。
「不用了,慢慢走著去吧。」齊昭攔住了她,想起她們初到平越府一連攔了幾位車夫,只要聽說是去普濟堂的都搖頭拒絕的情形,車馬鋪里怕是也會和這個情況差不多的。
初來時是不熟方位,好在如今去過兩回了,所幸那普濟堂與她們租住的院子都同在西城,離的也不遠。
走著去倒也無妨,貫珠便撐了傘幫夫人擋住頭頂的烈日,二人慢慢走著。
「你幼時來過平越嗎?」齊昭問她。
貫珠正盯著對街盡頭處那座威嚴的府衙出神時,乍聽夫人這麼問她,收回目光低著頭回:「之前和父親來過幾回。」
「難怪你當地話說的還挺像模像樣的。」
貫珠是嶺北人士,但她母親是西南這邊嫁過去的,所以平越府這邊的方言她聽得懂也會說一點。
二人並步走著,齊昭遠遠也打量一眼那座外邊圍牆有些殘破的府衙,「那就是前些時日起火的地方?」
「嗯,聽說燒死了好幾個狗官。」
此時寬闊的街道上,迎面走來一行帶刀捕快,街頭百姓紛紛避讓。
攤販的叫賣聲也一時停了下來,貫珠忙拉著夫人走過交叉的街口,錯開了那行捕快和遠處的那座府衙。
「夫人,這城中不讓談論前些時日府衙起火的事。」待那一行人走遠了,貫珠才小聲提醒夫人。
「這小小的平越規矩倒是蠻多。」齊昭低嘆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了。
夏日行走,特別是還在大太陽底下走,不過一刻多鐘齊昭的步子就慢下來了許多,呼吸中帶著喘,手中的團扇不停的扇著。
好在普濟堂就近在眼前了,普濟堂臨著城中的繞城河,她帶著貫珠在河邊樹下略作停歇。
待面頰上細汗微消,呼吸平緩下來,重新抬步朝石台階上走去,輕輕叩響了那扇朱漆已掉落的差不多了破舊的木門。
未多時,木門慢慢打開,門後探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見是她們二人,側身至邊上,打開一扇門讓齊昭和貫珠進去了,隨即又關上了木門。
湖邊垂柳下茶肆中的茶客,見著剛走進普濟堂中的二人,星眸中滿是不敢置信。
趙觀南確認自己不是思念眼花,他竟在這偏僻的平越見到了齊昭!
好巧不巧還是在自己盯著的普濟堂中見到了她,若不是這外邊還有好幾雙眼睛也在盯著這個地方,在她敲門時他就想把她拉開了,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趙觀南死死的盯著那扇重新緊閉的殘舊大門,謹慎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煎熬似的等著裡面的人快出來。
普濟堂中佝僂的老者,徑直帶著齊昭去了積善院中,院中種了許許多多的藥材,一路草藥之香盈鼻。
到積善院時,負責照顧孩子們的石大娘正帶著孩子們在曬草藥,邊上還有好幾個年齡小些的蹲著地上跟著大些的孩子在藥圃中拔草。
木架上擺著大大小小近幾十個竹編籮筐,石大娘每抱起一個籮筐後邊就跟著一成串的孩子們,時不時嬉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