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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37:38 作者: 長安煙火
春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趙觀南回到侯府時雨已經徹底停了,回房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後,立即去了母親的院中。
雨過風停,太陽重新爬了出來,一日一日越來越熱,單薄的春裳也變得悶熱了起來,街市中換上紗衣襦裙的姑娘們多了起來。
孟夏之時,枝上的石榴花如火如荼的開著,赤日炎炎,南方的日頭仿佛更加灼人許多,幾時上隨處可見賣酥麻餅的攤販,花樣繁複,滋味遠比比京中的正宗許多。
貫珠手中提著一個竹編食盒徑直走進一家麵館,流利的說著當地話音要了一碗酸湯麵,從食盒中取出海碗交給夥計,又叮囑道要少放些辣子。
食客雲集的麵館中,隔壁桌在小聲談論上月府衙失火的事,還未說兩句,夥計就過去出言提醒了,悄聲交談的幾人立馬噤了聲。
悶熱的麵館中,貫珠不耐的以手扇風,等了好一會兒,夥計從廚房端出熱氣騰騰的的面來,陽春白雪的麵條在鋪滿酸菜肉末的紅油湯下,看著格外的鮮美誘人。
付過銅板,貫珠把麵條小心裝進食盒中,邁出麵館轉入小巷。
未走多遠推開一扇虛掩著的木門,進入一處合院中,院中石榴樹下正打水洗衣的婦人聽見門響,轉頭朝外瞧了一眼,見是貫珠回了,聞見酸香的氣味,朗聲笑道:「貫珠阿妹,給你家夫人打了酸湯子回來了啊?」
「是,就在街頭陳氏麵館打的。」貫珠笑著回她,順帶用腳把門踢關上了。
「喲,貫珠妹子你這才來平越府不久,吃到是蠻會吃的嘛,那家麵館做的酸湯子味道可是城中數一數二嘞。」楊嫂子手中的棒槌一下一下敲打在衣物上,讚揚著她。
西南平越府當地,對於未曾出嫁的姑娘都是喚做阿妹,楊嫂子是她們前幾日雇來的幫手。
由於齊昭一到平越府不久就病倒了,貫珠那手藝做出來的飯菜又實在難以下口,便請了楊嫂子幫忙做飯同帶著漿洗衣裳。
因水土不服病倒的齊昭,緩了幾日許是漸漸適應了,自昨日起看著已有病癒的模樣,只是胃口一直都還不大好。
見她吃不下楊嫂子做的飯菜,貫珠今日特地給她打了碗開胃的酸湯麵,夫人在京時就偏愛這些湯湯水水吃食。
「我這也是碰巧,看它離得近就順手買了。」
貫珠解釋了一聲,推開了房門見夫人已經起了,正在洗漱,她走至堂屋的八仙桌前放下食盒後。
來到夫人身邊,從架子上抽下乾淨的棉帕,遞給剛抬起頭面上沾滿水珠的齊昭。
「夫人,您今日瞧著氣色好了許多了。」
齊昭接過帕子擦乾淨臉,「可不是,前幾日在床上都躺累了。」說著又坐到梳妝銅鏡前,打開朱色雕花的面脂盒,伸出細指沾了些,在臉上隨意塗抹開。
貫珠見夫人差不多收拾妥當了,打開食盒端出海碗,頓時酸香的味道溢滿房間,「夫人,快些來吃麵,聽楊嫂子說這家的面在平越城中可出名了。」
聞著酸辣的香氣,齊昭食慾一下就被勾起了,才走了過來貫珠把筷箸遞給她,她接過坐下後就嘗了一口。
看著紅滾滾的湯水,齊昭本以為會很辣,結果僅有一點辣意調味,倒是格外的酸香,讓這幾日吃的寡淡的她,胃口好了許多,竟把一整碗麵條都給吃完了。
就連最後剩下的湯底,也喝了好幾口,吃的瓷白的面頰上染了生動的紅暈,細碎的額發微潤貼在鬢角。
屋外楊嫂子洗衣「梆梆」聲音不斷響起,巷中時不時的還會傳來叫賣聲,飯後貫珠又去了廚房的爐子上端著一碗黑黢黢的藥,見夫人在鏡前挽好了發,不滿道:「夫人,您這才剛好,又要出去嗎?」
「好幾日沒去普濟堂了,待會去看看。」
齊昭已經換好了衣裝,一襲黃娟窄袖右衽上衣,下裙是水綠絹色褶裙,起身看見貫珠手中的湯藥,淡掃的峨眉隨之一蹙,同貫珠好聲商量著:「我身子已大好了,這藥今日就別再喝了吧?」
就連一向能吃苦的齊昭,一連幾日喝這苦的掉渣的藥汁,也是喝怕了,也不知大夫在裡面加了啥,這一劑湯藥是格外的苦澀,還難聞。
「不行,大夫說了要連喝七日才能徹底好全的。」貫珠十分的鐵面無私。
齊昭嘆息,無奈只得接過藥碗,皺眉捏著鼻子,一口灌下後忙尋了茶水漱口,連倒了幾杯茶水才讓嘴中的苦澀之味消散些。
見夫人蒼白著臉連連灌茶水的模樣,貫珠又勸道:「要不再歇一日,咱明日再去普濟堂?善堂孩子吵鬧,大病初癒,最忌操勞了。」
「無事,我今日不同孩子們玩耍,主要去尋堂主商議些事。」
齊昭初到平越城得知城中有設普濟堂,便帶了貫珠去探訪了一回。
平越府作為當年西南大旱受災最嚴重的州府,當年餓死的六萬災民中有一半都是平越的百姓,現在普濟堂中收濟的老弱孩童也都是當年死去親人無依無靠的孤寡老幼。
院中洗衣的聲突然停了,楊嫂子面含糾結之色走外門檻處,側著身子看著正要出門的齊昭小聲試探道:「齊夫人,你不會也是想來平越府做買賣的生意人家吧?」
出門在外為了方便,齊昭向外稱自己是丈夫死了的的寡婦人家,夫家姓齊。
「沒有這個打算,楊嫂子為何這麼一問?」齊昭困惑的看著突然神神秘秘的楊氏,反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