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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37:38 作者: 長安煙火
二人說著話,一下午的時光很快過去了,眼見天色不早了,趙觀南這才察覺自己竟然絮絮叨叨說了這麼久,埋怨高衍竟然也不提醒自己,又怪自己說至興頭不注意時間,耽誤他一下午。
高衍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今日好不容易與你閒話,管其他的做甚。」
見他要走了,不舍的拉住他的衣袖,再三叮囑他多進宮來看看自己,手撫上那寬闊的肩,高衍又鄭重朝他道謝:「表哥謝謝你,這些年多虧了你與姑父在漠北駐守,替大鄴守住了這大好江山。」
邊關苦寒,可姑父一守就是十數年與邊關將士們幾經生死,才換來如今這安穩的盛世。
趙觀南更是在少年時就毅然奔赴漠北,一連四年連家都甚少回,曾經的翩翩世家貴公子,亦成了肩負山河的少年將軍,遲遲未成家。
高衍是真心感激他,是他替自己抗起了肩上的重擔,若無漠北安定,這高家的江山早就泯滅在多年前了。
那時父皇病重臥床,領國趁機集結數十萬大軍突襲漠北,朝中正值黨派爭權奪利之時,無暇估計漠北,甚至連糧草募集也耽擱了。
那一年邊關屍橫遍野,屍山血海里是穆北候九死一生帶著眾將士一次又一次守住了漠北防線,保住了這泱泱山河。
後來只聽說那一年就連漠北的太陽都被戰場的血海映給紅了,可想其慘烈程度,那一戰後兩國皆元氣大傷。
「陛下這是故意埋汰我不成。」趙觀南揶揄道,隨即又鄭重其事回稟:「我們趙家既食萬民之祿便合該擔這護佑百姓之責,身為臣子效忠陛下亦是本分。」
高衍看了他半響,眸光微動,後又遲遲開口:「表哥,我這幾年時常生感無力,對治理這個偌大的江山,當年姑母和太傅拼盡全力將我扶上這個位置後,我不只一次懷疑過自己,怕自己會讓大家失望。」
「所以這些來年我朝乾夕惕,勤勤懇懇不敢有絲毫懈怠,可在位時間越長我卻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並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
高衍靜靜地望著趙觀南,眉宇間儘是落寞。
這重重宮苑鎖住了他一輩子,明明登上世間之巔他卻半點也不開心,他好像什麼也做不好。
身體突然一暖,趙觀南像小時候一樣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將人抱住。
他輕拍高衍單薄的脊背,「陛下,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金無赤足,人無完人,便是聖人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弱點的,而且我們穆北侯府會永遠是您最堅固的依靠,你只需大膽的往前走即可。」
明知這話有些大逆不道,可趙觀南此刻只是將他當成幼時向自己尋求依靠的表弟,而不是天子。
高衍將頭搭在那此時此刻可以讓自己依靠的肩膀上,暫時卸下所有強撐,他苦笑著:「表哥,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整個朝廷之中,只有穆北侯府和太傅我敢相信,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敢相信。」
那把椅子是皇權至高無上的象徵,卻也如一個旋渦,把他向深不見底的幽冥之處拖去。
趙觀南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抱住他希望藉此能給他些力量。
母親常說宮中是這世間最冷漠無情之地,天家尤盛。
他也見識過許許多多,當初的三皇子,淑妃還有最後病入膏肓到神神叨叨的先皇,可這些人中唯有這個表弟是與他們不同的。
他性格打小溫和謙讓,從不與人爭執,甚至在惠嬪娘娘仙逝後宮人苛責與他也默不吭聲,性子像極了惠嬪娘娘,那個典型的南方女子,柔情似水卻又總是眉帶憂思。
春雨漸歇,但頂空卻更顯暗沉,像是再醞釀一場暴雨,雷聲不時傳來,催促著行人早些歸家。
趙觀南在高衍的目送下出了宮門,直至背影遠去,高衍才轉身坐上了御攆。
回承明殿的路上他閉眼按壓太陽穴緩解頭疼時,隨口問身邊的內侍總管福海:「你先前說,世子這幾日時常入宮,像是在找什麼人?」
「是,除了後宮內苑,其餘諸殿世子都曾去過,甚至還去了各內侍和侍衛們的居所。」跟在一旁的福海如實回稟著。
內侍和侍衛?高衍蹙眉凝思了一會兒,開口吩咐道:「你近來也注意些這兩處地方的,看看可有什麼異常。」
「是」福海恭聲應下。
······
第14章 長街命案
暮色四合,冒雨趕回的人青色外袍被淋得濕透,小心抽出藏在衣物之下上的公文,舒了一口氣,好在公文沒被淋濕,顧不得抹去額頭上的雨水,俞秉文抬步匆匆向衙署內走去。
「俞大人,長街···長街那邊有新的命案。」大理寺門下許寺副追的氣喘吁吁,才終於在門口將人追上,即便是打了傘身上衣物亦是濕了一大片。
許寺副剛從現場回來,在前街就看見了少卿大人,想和他稟報案情來著,奈何俞大人走的太快,他足足追了一條街。
俞秉文立即停下腳步,奔至那還在喘息的下屬身側,急切問道:「快詳細說說。」
普通兇案子到不了大理寺,更何況能讓他這下屬這般焦急顯然是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許寺副稍稍透勻氣,便開始把案件已知的所有細枝末節都詳細上報。
這案情難就難在是具無頭公案,不指別的,那具屍體真的沒有頭,而且已現在已是白骨一堆,不僅難以確認死者身份,甚至連死因也難以勘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