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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6:18 作者: 梵瑟
    映紅自然也跟隨她變裝。雖然上課的時候杜允慈並不可能帶她一起進課堂的,就和從前上中西女塾一樣。只是從前上中西女塾,杜允慈巴不得可以天天回舅舅家,如今上聖約翰,她想要住校都沒法子。

    大壯險些沒認出杜允慈,之後又跪在地上悶聲不響給杜允慈磕了好一會兒的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旁的葆生深切感覺到自己里外不是人——哎,好不容易重見天日了,最難的差事卻落在他頭上。

    到了聖約翰,杜允慈先被領去校長辦公室。

    校長是位美國人,杜允慈早聞其名,從前她和程兆文交往期間,也向程兆文了解過聖約翰大學,得知一二。

    杜允慈將榮真拿給她的推薦信交給校長,校長將信展開閱讀時,杜允慈才看到,她的身份信息被改為「蔣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還用猜?必然是蔣江樵的傑作!

    繼而吸引她的注意力令她咋舌的是,推薦人的三個簽名,分別是現如今一位極具名望的學界泰斗、一位英美租界的長官和一位政要大員。

    聖約翰大學的招生條件極為嚴苛。雖然有了推薦信,杜允慈不必像其他學生必須通過長達六天的入學資格考試,但校長還是和她聊了一會兒,了解她的基本情況,杜允慈用英文對答如流,完全不在話下,校長對她的資質明顯是滿意的。

    學校的新學期開學已經有一陣了,杜允慈去辦了入學手續、領取相關學生用品後,迫不及待前往她所在的文學院,根據課程表悄悄進入教室聽課。

    全英文教學,上的還是西學,杜允慈完全一知半解,可久違的課堂讓她的心情特別好,一掃連日的鬱結。下課後她抱著書準備在學校里四處走一走、熟悉熟悉環境,突然被人叫住。

    「這位同學!」

    男子跑來她跟前的一刻,杜允慈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不是其他人,正是沈開洋。

    「你在座位上落了一本書。」沈開洋伸手遞來。

    杜允慈接過,下意識壓低帽檐。

    沈開洋盯著她的臉,表情狐疑:「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吧,你認錯人了。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杜允慈迅速走離,暫時按捺下四處閒逛的想法,到校門口和映紅等人匯合。

    沒想到一坐進車裡,杜允慈又看見蔣江樵。

    「你來幹什麼?」杜允慈不由拔高聲,語氣攜裹不善的質問。雖然是因為他,她才能進聖約翰,但她並不感謝他,因為如果不是他,她現在也應該在巴黎念書。聖約翰最多只能算他給出的補償,而這並無法完全彌補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嚴重的心理創傷和失去的寶貴的人身自由。

    蔣江樵撿起從她懷裡掉到車座底下的書,隨手翻開瀏覽:「來看看你今天有多開心。」

    他現在講的每一句話無論何種口吻,杜允慈都只會沒具體來由地生氣:「變態。」

    蔣江樵:「明知道我是,還總提醒我,是想我向你證明我可以更變態?」

    杜允慈要開車門下車。

    蔣江樵抓回了她。

    杜允慈反手就要打他。

    蔣江樵揭落她的帽子,一下將她按倒在車座里,

    「你——」

    「要不我現在丟你出去面對沈開洋?」

    杜允慈瞬間放棄掙扎,但嘴上沒饒過他:「沈開洋在外面你不能直接告訴我?非得這樣?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如藻的青絲鋪展在她腦後,映襯她的皓齒蛾眉,英氣的男裝反倒增添了她的丰姿冶麗。蔣江樵低垂著視線:「脾氣越來越大,榮真給你的依仗?你回饋榮真的就是這樣不合格的美人計?比在霖州時還不如。」

    杜允慈:「你不也比霖州時脾氣要差?」

    蔣江樵:「不待你像之前溫言細哄,你委屈了?」

    誰委屈?杜允慈惱得胃疼:「我脾氣再大你不還是得受著?能耐的話你就別再妄想圖我的身子。」

    蔣江樵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伸手來她起伏的胸口。

    第63章 你究竟是誰

    「蔣江樵!」杜允慈捂住胸口。

    蔣江樵不過嚇唬嚇唬她罷了:「我說過, 你很會叫。」

    杜允慈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謹記了,別一慌張就無法冷靜,否則連叫聲都白白被他占去便宜。

    蔣江樵拉她起來。

    杜允慈對他的友好充滿警惕。

    蔣江樵將書還給她,只說:「沈開洋我會讓人處理。」

    杜允慈心驚:「你要怎麼處理?」

    蔣江樵反問:「你有建議?」

    杜允慈壓下腦子裡回閃的噁心畫面:「不要再打著我的旗號傷害無辜。學校這麼大, 我也不是每次都會遇上沈開洋。我會自己小心點。你不用管。」

    蔣江樵:「這不是你個人的事情, 你回去問問榮真會不會允許留著隱患。」

    杜允慈好奇:「他二叔是現任海關監督, 家庭背景來頭不小,你們榮幫在上海的能耐到底有多大?難道天不怕地不怕?可以草菅人命為所欲為?」

    蔣江樵說:「榮幫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由我決定, 但沈開洋的父親是我殺的, 你覺得我會介意多殺一個沈開洋嗎?」

    杜允慈愣住。他的語氣又是那般雲淡風輕, 仿佛不是在談論殺人, 而只是告訴他今天菜攤上的大蔥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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