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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6:18 作者: 梵瑟
杜允慈注視著他:「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摔跤,先生也不會——」
「你又不是故意的。」蔣江樵打斷她,「也是我自己見你要摔去扶你。」
比起先前的臉紅心跳難為情,現在杜允慈突然覺得很好笑。她也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了:「好啦,我不自責,先生也別道歉。行嗎?」
蔣江樵唇邊泛輕弧。
杜允慈起身走到油畫前:「怎的在先生這裡?」
蔣江樵問:「我還沒來得及向你徵求意見,能把它送我嗎?」
杜允慈羞窘:「其實畫得不太好。我雖喜歡油畫但不擅長。素描倒還行,這是我學服裝設計的美術功底。」
蔣江樵似不解:「素描?」
「嗯,素描。」杜允慈起了心思,「要不先生我幫你畫張人物像吧。你來當我的模特。」
次日杜允慈便來蔣江樵屋裡支起畫架,為他完成一幅畫像。
伴墨在蔣江樵和畫像之間來回看,目瞪口呆驚嘆:「小姐畫得也太像先生了,一模一樣。」
映紅替身為當事人的杜允慈驕傲:「那是自然,小姐可是畫什麼像什麼,活靈活現,畫只蝴蝶都好似要從畫裡飛出來。」
杜允慈在兩人的連連恭維中樂不可支,拿著畫給蔣江樵:「先生你看看滿不滿意?」
蔣江樵長久凝註:「很榮幸成為你的模特。希望以後有機會能繼續當你的模特。」
杜允慈欣然應允:「好啊!先生這般風華人物當我的模特,也是為我的作品增色。」
下午杜廷海從鄉下回來,杜允慈迎出客廳時,發現杜廷海竟一聲不吭地將蔣江樵的大姐請來了霖州。
蔣江樵看起來似同杜允慈一樣意外。
杜廷海表示蔣杜兩家雖早已由祖輩定下親事,但現在也必須有個正式的流程,蔣江樵既在家中無其他親近的長輩,便請來蔣家大姐。
蔣家大姐荊釵布裙,據聞年紀大蔣江樵七歲,可因為在夫家長年勞作,模樣比同齡女子顯老,說是蔣江樵的母親也不為過。她很局促不安,對蔣江樵的婚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杜廷海講什麼她都點頭,包括蔣江樵入贅一事,也毫無異議。
蔣江樵坐到她身旁攬住她的肩握住她的一隻手,她才安穩不少,還對杜廷海連連感謝,感謝杜家不嫌棄蔣家,願意認這門親。
杜允慈留意到全程蔣江樵都比平日寡言沉默,低垂著眼更沒什麼表情。待飯後蔣江樵送蔣家大姐去客房,杜允慈等在走廊上,蔣江樵和蔣家大姐講完姐弟倆的悄悄話出來看見她時頓了一下。
杜允慈更加肯定他情緒有異:「怎麼了?你大姐來你不開心嗎?」
蔣江樵搖頭:「沒有不開心。小半年沒見她了,我很高興。」
杜允慈直言不諱:「可我在你臉上沒瞧見『高興』和『開心』。」
蔣江樵緘默數秒,取出手帕交到杜允慈手中。
杜允慈翻開手帕,裡面包著一隻成色十分一般的翡翠鐲子:「這……」
蔣江樵說:「我大姐送的,你收好。」
杜允慈忙不迭交還:「不行不行,無功不受祿,讓你姐姐自己戴吧。」
蔣江樵低著眉垂著目:「我父母去世得早,也沒留下多少積蓄,全靠兩個姐姐供我念書、保我衣食無憂。我欠她們很多,到頭來還是沒什麼出息,無法回報她們。大姐從來沒離開過揚州,第一次出遠門卻也不是我親自回家接。我對她很抱歉,也對你很抱歉,抱歉沒有讓我的家人做好準備再來與你見面。」
杜允慈聽得心裡難受,但又拙舌於安慰他。
和蔣江樵分開後,她生氣地奔去書房找父親,問他為什麼不和蔣江樵商量之後再請人。
杜廷海讓福伯先出去,然後反問杜允慈:「江樵要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杜允慈顰眉。她忽然發現這對話模式好像是從前的自己和父親反了過來。
杜廷海佯裝不悅:「行,你自己來的。還沒正式嫁,就為了夫婿來聲討爸爸。」
杜允慈扁嘴:「爸爸,我這怎麼是聲討?我只是來和你講道理的。」
杜廷海笑笑:「我承認這次是我不禮貌。但,」他話鋒一轉,「悄悄差人去揚州不止為了請他的姐姐過來,還為了再調查些資料。不提前告訴他,也是想看看他的真實反映。」
杜允慈雲裡霧裡:「我沒聽明白爸爸。」
「你啊,」杜廷海摸摸她的頭,「不是你把噩夢當真嗎?既然你對他有顧慮,那爸爸就幫你里里外外摸個透。」
「你不是不相信?」那日的交談明明不甚愉快,杜允慈未料到原來父親記掛上心了。
杜廷海凝眉:「這和相不相信無關。爸爸是覺得你說的沒錯,無論真假,排除疑慮對我們沒有任何壞處。」
杜允慈莫名緊張:「那爸爸你新做的調查有什麼發現嗎?」
杜廷海拿起桌上蔣江樵的生平背景詳細資料,若有所思:「暫時沒覺得有異常。」
杜允慈暗暗吁一口氣。要是她才放下戒心,父親反而察覺不對勁,那她可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而現在既然沒有異常,她對蔣江樵愈發愧疚:「爸爸,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先生很受傷。」
杜廷海眼明心亮看了她一下。
原本杜允慈安排第二天帶蔣家大姐出門逛逛霖城,吃吃喝喝買買東西,結果蔣家大姐著急回揚州,說家裡五個孩子還等著她,孩子的父親根本照顧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