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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0:47 作者: 桃桃一輪
巴雲野的肚子終於又覺得餓,她豎起一根手指,「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女人就是話多。」河馬翻個白眼。
「你到底有沒有老婆孩子?」
這個問題讓河馬一時愣住,嘴張了張,又緊緊抿住。
刁琢長長舒一口氣,一手拍拍河馬的肩膀,一手摟住巴雲野,「來日方長,今天各位都累了,不必聊這麼多。而且河馬說的這些事,我們也需要消化。」
看來刁琢是個明白人,河馬重重點點頭。
「來,刁隊。」向桉把一盒泡麵捧過去。
大家都埋頭吃麵,刁琢偏頭看看吃得稀里嘩啦的河馬,這麼熟悉又這麼陌生。眼前這人既不是河馬也不是馬河,他到底是誰,有沒有老婆孩子,誰也不會知道。也許下次見面,他就是另外一個人,也許,他們再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第122章 雲吻過南迦巴瓦(1)
車子沿著怒江大峽谷慢行,雲層化為輕幔縈繞在蒼翠的重巒,高山上的山寨掩在淡紫色的雲霧中,江面浮動白色水沫,橫跨兩岸的鐵索橋下水流激盪,呼嘯遠去。
車上一片安靜,除司機外,所有人都睡著了。行到一處,河馬起身,剛往門口走幾步,就見刁琢站起來,低聲問:「不跟她好好告別一次嗎?」
「不了。」河馬的聲音更低。
「不怕她罵你?」
「反正我也聽不見。」
「保重。」刁琢伸手。
「很高興認識你。」河馬伸手一握。
「謝謝你。」
「應該的。」河馬走出幾步,忽然回頭問。「對了,連巴爺都被我瞞住,你怎麼認出我的?」
刁琢用下巴指一下他的鞋子,「你在巴丹吉林教過我繫鞋帶。」
「百密一疏啊……你也真沉得住氣。」
「還有,你不敢吃芒果。」
「這……你怎麼會知道我芒果過敏的事?」
「羌塘時,我們所有的食物都被葉訊帶走,巴爺把剩下的半包芒果乾分給大家時,唯獨沒給你。當時我大概能想到除非吃了過敏,否則你怎麼會不吃。鞋帶的系法加上芒果過敏,我百分百確定所謂阿水就是河馬你。」
河馬給他點讚,「巴爺跟你,我放心。以後……請你一定一定好好照顧她。」
刁琢瞭然,下車之後,他真的不會再跟他們見面了。
河馬走到中巴門口,回頭望一眼睡得死沉的巴雲野,微微一笑,輕盈地下車。他站在車旁,目送中巴沿著蜿蜒的山路繼續行進,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拐彎處。他腦中浮現幾年來與龍哥和巴雲野相處的點滴,心中悵然又欣慰。
這個化名為河馬的男人轉身離去,依舊選擇為歲月靜好而孤獨默然地負重前行。
巴雲野睜開眼睛,沒有去看窗外,但她知道河馬是要走的。她不是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打心底知道河馬的身份暴露後,迎來的就是永遠的離別。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人總歸要從一次又一次的別離中走出,回到各自的征途上。
記得一行人離開羌塘時,羌塘下起小雪,今天他們離開貢山原始森林,天上下起小雨。
詩人海子曾寫道,雨是一生過錯,雨是悲歡離合。
到達貢山賓館,天已擦黑。當地公安考慮到救援隊等人體力透支,安排第二天再做筆錄。大家也懶得客氣,拿到房卡就直奔房間,睡得他個天昏地暗。
巴雲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房間的,第二天醒來,腦子裡如同漿糊一片,才發覺昨晚竟然連澡都沒洗,也沒開燈,摸到床就倒下了,髒兮兮睡了一晚。
她洗完澡,到樓下一看,其他人似乎都沒起,公安卻已經等待多時。巴雲野一眼看到坐在公安中間的龍哥,趕忙快步走過去,見他並沒有被手銬給銬起來,心裡暗舒一口氣。
「龍哥,你……」
龍哥站起來,臉上的表情竟然有點羞愧。
巴雲野笑,「你瘦了。」
他嘆一口氣,摸摸小了一圈的肚子,「昨晚連夜審訊,我也大概了解那些人是幹什麼的、對你們做了什麼,還有,你們是怎麼努力找我的。」
「你老人家也真夠難找的,不愧是圈內有名的強驢。」巴雲野伸出大拇指,坐在一水兒公安的對面,隨意撥一下額前幾縷頭髮,順便認出其中有幾個人打過照面——怪不得這幾個警察來盤問他們時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原來都是演戲,她當初還怪他們調查不夠上心。她笑笑,說:「為了證明龍哥你有一刀斃命的能力,我還襲警了。」
龍哥吃驚地瞪眼,公安中的一個小年輕忙擺手,「那不算,不算!」
電梯門一開一合,北斗救援隊幾個人依次出來。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們又恢復以往強壯精神的模樣,刁琢走在最前頭,胡茬剃淨,幹練而英俊。
巴雲野抬手搖一搖,順帶打個響指,這是她招呼客人的招牌動作。
刁琢第一眼看的就是她,根本不需要她這樣示意自己的方位。
「有大秦的消息嗎?」巴雲野關心地問。
刁琢一邊向她那邊走,一邊回答:「傷口感染,昨晚高燒,剛剛醫院來電話,各項體徵都控制住,正在恢復中。」
近了,巴雲野歪著頭笑,問:「昨晚睡得好嗎?」
向桉哈哈一笑,「那不叫睡,叫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