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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0:47 作者: 桃桃一輪
她是那種對疼痛忍耐度極高的人,這點小傷或許是其他柔弱姑娘眼淚汪汪求關注求抱抱的資本,但對她來說,不足以成為談資。她站在花灑下,讓水流從頭淋到腳,這幾年自己跟河馬搭檔跑車的場景一直在腦中盤旋,他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睛,黝黑瘦小,明明看著沒什麼心機,在俱樂部里甚至沒什麼存在感,一出手,就這麼不凡。
媽了個蛋……
待她包著刁琢的浴巾走出來,他剛好進門,神色凝重,似乎心情不太好。還沒開口問他,他抬眼,表情有所緩和,移開目光。
她撥了撥貼在臉上的濕發,關切問:「怎麼樣了?」
刁琢脫下黑色外套,披在她肩上,「先把衣服穿上,不要勾引我。」
「誰勾引你?!」巴雲野白他一眼,現在她一門心思在河馬身上,還真沒想這檔子事兒。
刁琢沉默幾秒,好像在組織語言,「他停車特別找了個攝像頭拍不到車後半部分的地方,所以看不見他開後備箱時的動作。他是一個人走出大門,背著一個包,就在我們收到鑰匙跑過去找車的時候。」
「他是坐車走的嗎?的士還是滴滴?或者……有人在門口接他?」
「只能看見他出大門後往右走。」
巴雲野追問:「能報警嗎?他偷了我的東西!!或者……報人口失蹤?」
「我問過留在醫院的警察,案值達不到立案標準,而且保溫壺是你從山上撿回來的,他又是你相熟的搭檔,暫時不能定性為盜竊。再者,一個成年男子,走的時候無人脅迫,失聯不到兩小時,報失蹤有些牽強,手機沒電或者臨時有急事先走都有可能。」
巴雲野長嘆一聲,頹然坐在床沿。
刁琢拿出吹風機,給她吹頭髮,像照顧自己剛洗完澡的寵物貓,順便逗她,「這位小姐,今天想做一個什麼髮型?」
她瞥一眼鏡子裡他的倒影,拿著吹風機的他跟那一身強壯的肌肉線條要多不搭有多不搭,吹風機在他手裡像雷神的武器,隨時就給你來個致命一擊。
她伸手想搶過來,失敗。
「你好,Tony老師。我遭受到巨大的打擊,想剃個光頭馬上出家。」
他冷哼一聲,「施主捨得花花世界?」
「捨得。」
「捨得男人?」
「色即是空。」
他使出殺手鐧,「車貸怎麼辦?」
她乾笑一聲,「不剪了,順便吹乾就行。」
「車貸到底剩多少?」
「20多萬。」
「不多,我幫你……」
「不要。」巴雲野飛快地拒絕,「靠男人,我以後怎麼敢自稱爺?」
刁琢不再提這件事,耐心地幫她吹著頭髮,她的頭髮跟她的人一樣,又硬又粗,大抵是沒花什麼心思打理和保養,發尾還有幾根分叉,天生麗質的糙女漢子,看來一點不珍惜老天賞的這副好皮囊。
巴雲野安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漸漸從被河馬背叛的震驚中緩過勁,噗嗤一笑,「Tony老師,你沒給女人吹過頭髮。」
「嗯?」說對了。
「你這不是吹頭髮,是揉面。」她聳聳肩,忽然學起播報腔:「小麥麵粉,這樣普通的食材在來自西安的刁師傅手裡幻化為一種圓形的麵食,陝西人稱它為饃……」
刁琢不禁莞爾,手指在她的頭髮上扒拉兩下,勉強讓她的頭髮看起來沒那麼亂,「……老付的事,立案了。」
她一愣,「這麼快?」
「警方那邊找到蔣奧航近幾個月對『過敏反應致死』『高原肺水腫』『維生素過量』還有一個心肺缺陷相關的的歷史搜索記錄,其中心肺缺陷那一項跟醫生對付星月具體病因的診斷一致,同一個醫學名詞。說明蔣奧航在來之前就知道他妻子的隱病和岳父的過敏源,存在主觀故意。在背景調查中,付星月上一段戀情被老付破壞,當時鬧得比較大,她有可能對養父懷恨在心。」
「那什麼『睿睿』呢?」
「他們夫妻倆一起否認了『睿睿』的存在。但是警方的推斷跟我們有些一致,他倆的知識構成中不具備醫學和藥學的基礎,幕後還有一個人,是個學醫的。立案後的偵查在水落石出之前都保密,只能等結案後再打聽。說不定,睿睿就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人物。」
「聽上去撲朔迷離——看著像是蔣奧航先騙婚,然後不小心知道付星月想利用自己幹掉老付,故意裝傻迷惑她,之後利用她的身體缺陷和老付的過敏源,把他倆一起幹掉,順理成章繼承那幾套房子。這基佬心思挺深沉……」她冷笑一聲,站起來轉過身,捏住刁琢的下巴,笑容真誠許多,「鋼鐵直男有鋼鐵直男的好。」
刁琢笑,摟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貼。
第75章 在各種悲喜交集處(3)
付迎濤做了很久的噩夢,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噩夢有一半是真的。冰涼的藥水通過透明的細管注入他的體內,他渾身一絲氣力都沒有,只能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和白色的被套,消毒藥水的氣味充斥著他的鼻腔,分明是屬於醫院的氣味。無人陪床,也沒有人問候。
他沒有登頂,一路上花費的力氣、時間和金錢都是白費。他真的老了嗎?是時候退居二線?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護士發現他醒了,匆匆出門去,不一會兒,兩個中年男子走進來,皮包夾在腋下,一臉嚴肅,給他看了證件,又自我介紹說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