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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0:47 作者: 桃桃一輪
這種話蔣奧航在家不知聽了多少遍,「唉,現在不說這個,她現在發病,很嚴重!我們下次再來吧!」
「有醫生,有那個救援隊的,還擔心什麼!」
「這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汪汪!!」虎子好像有所發現,忽然叫起來。
巴雲野尋聲望去,看不到虎子,只能憑感覺往那個方向走。不知走出多遠,頭燈總算能照到虎子,它在很遠的地方跳了兩下,用前爪在地上刨幾下。她踩著雪,奮力朝那邊一路小跑,虎子見她來,更加興奮地搖動尾巴,又大叫兩聲。
「這裡嗎?你聞到味道了?!」她大喜,從包里抽出工兵鏟,利落地往下挖。從四月到現在,不知道下過多少次雪,每層雪都被上一層壓得又緊又實,不比挖土輕鬆多少。巴雲野一邊挖一邊想,如果在這裡找到保溫壺,她也不必繼續登頂,還能去刁琢他們那邊幫一把手。
儘管戴著手套,手還是被凍得石頭一樣僵硬,握著工兵鏟,關節針刺一樣疼。她呼哧呼哧喘著,咬牙堅持,嘴裡還念叨,「虎子,你要是立下大功,回去我買十斤肉乾給你吃!」
「巴爺!你幹嘛——」唐山姐們遙遙問。
「沒事兒!我找虎子呢!這裡有點滑!」巴雲野挖得不亦樂乎,她是有備而來,其他人都沒帶鏟子,幫不上忙。
「我們要繼續走啦!」她們又喊。
「你們先走!我馬上來!」
那邊一陣吵雜,他們好像又排好隊接著出發了。巴雲野想,找到保溫壺,還登個毛頂。
不得不說經過部隊特訓的搜救犬嗅覺之靈敏,冰雪被一層一層挖開,巴雲野看到一個白白的蓋子,高興瘋了,又挖了一陣,把一個白色的保溫壺從底下拽出來,一屁股坐在雪裡,抱住虎子的脖子一個勁兒夸它。
「喂!怎麼回事!」遠處傳來陸建毅的叫聲。
巴雲野還沉浸在找到保溫壺的喜悅中,虎子聽見主人的聲音,箭步竄過去,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她收好保溫壺,爬起來也往亮處跑,只見大家圍在一起,好像又出了什麼事。
她擠進去,大驚,只見付迎濤倒在地上,一勁兒抓脖子,好像有人從後面拿繩子勒他似的,死瞪著眼睛,表情極其恐怖。
「怎麼的,他也肺水腫了??」唐山姐妹驚道。
虎子出於本能,在他臉上身上一陣亂拱亂嗅,然後抬頭尋找巴雲野,像求打賞似的又汪汪叫了兩聲,搖搖尾巴,好像在說,你叫我找的東西這裡也有。
刁琢說的沒錯,付迎濤的過敏源真的是巧克力!
「他怎麼會吃巧克力?!」巴雲野高聲問,見大家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半天一拍腦門,原來是少了一個人。
「蔣奧航呢?!」
「他跟下去照顧付星月。」冬柏回答。
「老付吃了什么喝了什麼!」巴雲野問。
可惜,剛才似乎沒人注意付迎濤的一舉一動。「不好!」巴雲野見付迎濤好像喘不過氣,「快去找大強回來看看!」
「我去找他,大家可能要準備全員下撤!」陸建毅是剩下所有人中體力最好、最熟悉路的人,一個箭步衝出去。
聽說要全員放棄登頂,隊伍里像炸開鍋,各種聲音都有。想來也正常,都是花了錢、花了時間和精力一路堅持到這裡的,在自己的身體沒有出問題的情況下,因為兩個同行者相機遇險而不得不下撤,無論如何都令人遺憾。
付迎濤伸出手,指著不遠處,好像要說什麼。巴雲野回頭一看,一個保溫水壺倒在地上,撿起來一看,裡頭是空的。「這是……」她一愣,見付迎濤的背包側面有個水壺,再看看手裡這個,反應過來,他肯定是把別人水壺裡的水倒進自己的壺裡。
「蔣奧航的水壺。」陸建毅說,「他把背包和水壺全部丟在這裡。」
巴雲野把付迎濤水壺裡的水倒出來一看,並不是熱可可,嘗嘗味道,甜的,是葡萄糖水。虎子一嗅,用叫聲告訴她,水裡有可可的味道。
——她瞬間明白了,蔣奧航的壺裡不知何時被放進去少量的可可粉,因為味道都是甜的,跟葡萄糖水混在一起,以人類的味覺一時嘗不出來。付迎濤為了登頂,把蔣奧航的水倒進來,一下子喝進去他碰不得的過敏源。
放可可粉的是蔣奧航還是付星月?付星月的肺水腫是意外嗎?付迎濤誤喝蔣奧航的水是巧合嗎?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又好似陰差陽錯。
「在哪裡……」遠處,傳來大強的聲音,顯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沖頂這幾小時的工作強度大概跟他當年在急診科輪轉差不多。
「這裡!這裡!」大家大喊起來。
付迎濤的情況遠比付星月嚴重得多,他已經出現喉頭水腫的症狀,因此阻礙到呼吸,根本經不起一秒鐘的耽擱。大家一聽大強的診斷結果,都知道這回真的登頂無望,除非有人能在沒有嚮導的前提下前往峰頂。
「唉!還是救人要緊。人多力量大!」
「對,下次再來登頂……下次,我們一定登上去。」
「誰沒力氣了說一聲,下一個人頂上!」
幾天前,大家素不相識、互不相干;幾天後,大家為了拯救一個人的生命,同心協力、不計得失。世間雖有陰暗,但光明總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