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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0:47 作者: 桃桃一輪
    C1沒有自來水,水源全依靠那些附近取之不竭的積雪。普蘭取來幾桶雪,用自帶的便攜煤氣灶幫大家加熱。

    保溫壺被統一收走時,付星月有一瞬間的失神。陸建毅則按照巴雲野的吩咐,將每個人的保溫壺內部細細用水衝過,灌進新燒開的水,付迎濤等三人的保溫壺,他更是里外沖洗三遍才倒進開水。

    普蘭把熱葡萄糖水分給大家,順便鼓勁,說如果能睡著就儘量睡一下,凌晨三點開始沖頂。

    付迎濤依舊挑剔,「雪水到底能不能喝?萬一被人踩過幾腳,你們還拿來煮開水?」

    普蘭解釋道,「我們知道哪裡的雪比較乾淨。」

    「你們難道沒帶幾瓶礦泉水?」

    「水太重,而且上來之後凍成冰塊,既不能喝又不好加熱。」普蘭說。

    「爸,將就將就。」蔣奧航勸道,他總算作罷。

    付星月也被高反折磨著,喉嚨里好像堵著東西,咳不出來、咽不下去,就算時不時深呼吸幾下,也總感覺氣短。跟她相比,蔣奧航好上許多,幫他倆去取更多的開水進來。

    「明天天氣怎麼樣?」他站在帳篷外大聲問陸建毅,聲音被呼嘯的大風蓋過。

    「好天氣!」裡頭的人說,「適合登頂,你們放心!」

    「汪汪!」虎子附和主人,它依舊神采奕奕。

    蔣奧航若有所思,然後笑了笑,風將他的表情吹得有些扭曲,笑容些許詭異。他道聲謝,回到帳篷內繼續殷勤照顧著岳父和妻子。

    營地提供的是單人帳篷,河馬出來撒尿,回頭發現他們三個人擠在一個帳篷里,有點擔心,悄悄跟陸建毅說了聲,陸建毅馬上提醒夫妻倆到別的帳篷去,讓付迎濤一個人呆著。

    第71章 俱焚(3)

    7點多,本該吃晚餐的時間,沒一個人動筷子,大家縮在帳篷里,把帶上來的厚抓絨衣穿上抵禦寒冷,缺氧讓大家即便感覺疲勞,也睡不著覺,渾身無力,有人懷疑自己發高燒,實則只是心理作用。

    付星月把自己裹進睡袋裡,仍然凍的哆嗦。她的身體好像發低燒一樣,手腳無力,只想一直躺著,死死睡一覺。翻來覆去,她根本無法入睡。巴雲野在車上講的那些話盤旋在她的腦中,她不是傻子,聽得出來對方每一句話都在叫自己停下一切計劃。

    停下?她用手捂住眼睛,想起來之前付迎濤對自己說,是時候生個孩子,搬回去跟他住在一起,等他退休之後,叫她辭職在家專心照顧他的起居和看顧孩子的學習。然後,還是那句萬年不變的「你要想到,你現在有這個學歷、這份工作都是我的功勞,沒有我,就沒有你的今天,所以你就老老實實聽我的」。

    這幾年她在單位把各種利益關係都看透了,付迎濤作為老臣的代表,退休就意味著失勢,他那一幫人,隨著年齡的增長終究會被中堅力量取代,即便他向她保證,她辭職之後他會儘量扶持蔣奧航,確保她今後的生活,可這種話騙騙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可以,哄她?

    他不過是怕她有了獨當一面的個人能力和經濟實力,失去對她的操控。他培養她進大學,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讓她進自己所在的國企,是為了用她釣一個好操控的女婿,同時把她困死在這座城市。

    他沒有親生骨肉,所以尤其沒有安全感,只有用這種摧毀別人獨立個性的方式才能獲得一個「孝女」。她的人生從被過繼開始,就被他牢牢抓在手裡,不砍斷這雙手,她遲早被扼死。

    被要求辭職後,她去看過心理醫生,被診斷出輕微強迫傾向,強迫的根源,就是付迎濤不斷強調的「養育之恩」。

    巴雲野叫她住手,告訴她生命的寶貴,是啊,生命寶貴,自由寶貴,魚和熊掌她要得兼。

    「老婆,你不舒服嗎?」蔣奧航再次問她。

    「你睡得著嗎?」

    「睡不著啊,還有最後幾小時,堅持堅持吧。」他拍拍伸手拍拍她的身子,因為冷,很快把手收回去。

    付星月想,對,還有最後幾個小時,堅持。

    巴雲野喝了一杯葡萄糖,高反有些緩解,沒吃東西,八點多就昏昏欲睡,見刁琢捧著睡袋進來,又睜開眼睛。刁琢在她身邊躺下,嗓音低沉又溫和,「你從山上下去,馬上就得去德令哈帶隊,受不受得了?」

    她最是剛強,淡淡一哼,「老子既然來了,沒什麼受不了的。」說罷,撐起身來,畢竟心裡還有記掛的事,「你說你有辦法查出照片拍攝年份,到底是什麼?」

    「我發現河道跟照片中的河道走向細微不同,懷疑因為地震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河道有些變化。還有,照片中有個非常小的冰川監測站,不認真看的話很容易被忽略。冰川監測站的設立和撤銷也是判斷時間的一個重要標記。我想,格爾木市的地方志里可能會記載一些信息。」

    「怪不得你一邊走一邊往後看,我以為在看我呢。」她厚顏打趣。

    他不屑,哼一聲,「你那麼好看?」

    「我不那麼好看嗎?」她反問。

    「好看。」斬釘截鐵。

    「所以?」

    「確實不是在看你。」鋼鐵直男如實說。

    「誰稀罕……」巴雲野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好像睡著一般。二人並排躺著,過了很久,聽見她說,「刁琢,近一點。」

    刁琢將她的睡袋拉近,互相挨著。一時睡不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更多是巴雲野與他的一問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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