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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20:47 作者: 桃桃一輪
刁琢挑眉,等著她說下去。
「哲理的山路十八彎,哲理的水路九連環……」
「你是逗哏嗎?」他扶額。
「我是個被生計耽誤了的喜劇人。」
他好像沒聽清,「……計生?」
「生計!」她橫眉,「……還有車貸!」
他提醒道,「葉訊有什麼問題?」
「他不單純。」
「誰單純?」
「我啊。」
刁琢移開目光,好像沒聽見似的。
「唉!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不知道。」
她想了想,故意倒回最開始的對話:「哦,說到你……要叫外賣?你叫啊,大點聲。」
「我沒瞎,看得出葉訊不單純。」刁琢凜然,無意跟她開無聊的玩笑,「但我們只負責搜尋、探路和人員的安全。至於其他人單不單純,跟我們的義務毫無關係……」
巴雲野饒有興趣地問:「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他知道你給他的氧氣袋裡是什麼。」刁琢直直盯著她,因為跟葉訊比,她確實很單純。
單純的女流氓。
「這樣啊……」她很遺憾地聳聳肩,跳下床,「我要回去了,你不送送我?」
「兩步路,還需要送?」論鋼鐵直男如何憑本事單身第二彈。
她回身,厚著臉皮,「不肯送,那就是想挽留?」
刁琢站起來,用力把煙塞回煙盒,「我送送你。」
一副避之唯恐不及。
巴雲野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快步往外走。刁琢虛送幾步,先一步紳士地為她開門,趕人意味明顯。
「謝謝你的口香糖。」
「晚安,巴爺。」嗓音醇厚低沉。
巴雲野微抬抬下巴,顯出些倨傲來,手悄悄往後一移,咬牙蹦出幾個字,「晚安啊,刁隊長。」
說著,忽然衝著他重重一捏。
刁琢整個人都僵住。
巴雲野走在回房的路上,活動活動左手,剛才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手心裡——渾身看著硬邦邦的,屁股還真有彈性。
「操!」刁琢的暴吼響徹走廊。
該死的巴雲野早就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半個身子隱在門口,伸手出來,食指勾一勾。
有本事來呀。
刁琢簡直想掐死她。
第二天一早,早飯本應是藏區千篇一律的包子豆漿麵條。難得的是,巴爺找到一家陝西人開的早點店,藕粉一樣粘稠香甜的八寶粥驅散了早起的睏倦。說來很神奇,本應該像胡辣湯和秦腔一樣粗獷的陝西人,做起粥來卻比江南一帶更加軟糯和甜香。
男人們都吃得格外賣力,在大家的交談聲中,巴雲野聽說,刁琢是西安的。
「嘿,我有機會去西安的話,你帶我去吃肉夾饃吧。」巴雲野無賴地說,「我一頓能吃8個。」
這話把向桉嚇了一跳,「你吃得下?」
她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一語雙關,「我什麼事干不出來?」
刁琢全程故意當沒聽見,心裡想掐死她的念頭又冒出來。筷子在麵湯里又攪幾下,熟悉的油潑辣子味竄入鼻腔,他想,她這種猶如脫韁野狗的性子,別說肉夾饃,大活人到了她嘴邊,恐怕也是有去無回。
葉訊依舊假惺惺地在喝紅景天,隨口問了巴雲野一句:「中藥的作用還是比較慢的,你常年在高原跑,能不能推薦點特效藥?」
「每個人對藥物的反應不一樣,別人吃了有效的,葉總不一定。您還是喝紅景天吧。」巴雲野回答,「等進入羌塘,一路海拔不會低於4500,大家又要開車又要找人,晚上可能也睡不好,體力消耗很大,對心肺功能是很大的考驗。到那時再吃點保護心肺的藥不遲。」
「4500,哦喲喲喲……」葉訊捂著頭,一副頭疼得聽不下去的樣子。
「習慣就好,我以前帶的幾撥客人,剛入藏時什麼都小心翼翼的,澡都不敢洗,後來海拔4900爬冰川,快得跟百米衝刺似的,我追都追不上。」
「誇張,誇張嘍!」葉訊拍拍她的肩膀。
巴雲野心想,您老人家昨晚連那事都不耽擱,這一大早的虛個什麼勁兒。
飯罷,大家上車就走。他們今天至少要開10個小時的車,爭取晚上時到達措勤。拉孜到措勤這一路風景美不勝收,道路寬廣,視野開闊,大片的雲朵漂浮在群嵐之上,時不時就會遇見順著道路方向延伸的湖泊,藏語叫作「措」。很難想像在大面積的荒原和土色的山峰之間,為什麼湖水能藍得那麼無瑕。鏡子一般的湖面倒映著群山,一眼望去,上下對稱的圖案賞心悅目。
後藏的春天來得晚,大片的草原還保持著棕暗的顏色,黑色的氂牛低頭吃草喝水,石頭壘起來的牛圈低矮,一兩個身著藏袍的婦女一搖一擺抱著草料緩慢行走,偶爾能遇見一群騎行的旅行者,還有一路磕長頭往拉薩朝聖去的藏民。
這場面,就算你在電影和圖片裡見過多次,親眼看見時仍會震撼。葉訊停下車,用手機拍了一段,還叫小紫拿了點錢給他們。
大家紛紛下車,站在路邊休息或者抽菸。「太辛苦啦……」葉訊目送藏民匍匐前行而去,嘴裡叨叨著,「他們這樣一路跪到拉薩,圖個什麼呢?健康?平安?」
巴雲野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難得深沉,「藏民修的是來世,不修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