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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19:52 作者: 果凍橙
    這人就那麼困麼,連他的電話,掛的也不留情面。

    司機一直靜靜的聽電話掛斷,才從後視鏡瞥向後邊一眼,恭敬的問,「先生,要送您回公館嗎?」

    先生不是一個喜歡購置房產的人,以前來蒼城出差,不是住酒店,就是去姜澗朝家住一晚。

    但從去年開始,先生在蒼城斥巨資購置一幢別墅。所以司機才這麼問。

    陸矜北看了眼腕錶,隨即說,「車鑰匙給我,你找個酒店住一晚,後天早上七點來接我。」

    司機皺眉,覺得不妥,「您今晚睡車裡?」

    「不行麼。」

    「先生,忠叔知道我沒照顧好你,會罰我的。」

    忠叔是一直跟著陸矜北,安排他衣食起居的人。

    陸矜北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望著胡同口的一盞燈,神情散漫又放鬆,「不告訴他不就完了。」

    他轉頭笑道,「行了,別擱這兒廢話,給你放一天假,還不樂意。」

    司機下車後,望了眼胡同口,想起方才先生和對面那位小姐通電話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先生一年前就買別墅是什麼意思。

    -

    夜裡狂風而至,拍打的樹葉簌簌作響,帶來絲絲涼氣。不過一會兒,細而密的雨落下來,伴著刷刷聲,愈下愈大,沒入青色地磚,又斜打在玻璃窗上,化作水珠兒慢慢滑落。

    阮胭被厚而密的雨聲吵醒,再也睡不著。

    想起外婆說的,她在澳洲的這一年裡,他來家裡坐過許多次。巧的是,每次給老太太打視頻電話,都沒碰到過一次。

    遇到他之前,阮胭沒有預想自己未來的生活。但也知道,跟普通人的軌跡大差不差。到了年紀,會找一個人結婚、生子,進行完人生的每一步。

    遇到他之後,人生頭一次萌生出自己不夠優秀的想法,想再努力一點,好配得上他。而不是和他站在一起後,旁人心裡嘀咕的第一句都是——為什麼他找了個這麼一個女朋友。

    所以她讀研去了北京,即使分手後,也曾奢望的想過,是不是她變得更好,和他在一個水平線上,他們還會不會多一絲可能。

    所以去紐約的五年她沒松過一口氣,獲得約翰的賞識,爬到這樣的位置。

    以前聽劉若英的《後來》這首歌,阮胭只覺得曲調好聽。可是在紐約的那些年,每次進KTV,總是聽不得這首歌。

    總覺得這首歌唱的就是他們。

    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麼倔強/現在也不那麼遺憾

    後來的我們,終於把我們寫成我、和你。

    第46章 「雨夜的吻」

    寂靜的夜裡, 雨聲急轉之下,拍打樹枝的聲音,格外明顯。

    阮胭枕著細白的手臂, 俯在床頭半夜聽雨, 悄然想起兩人認識至今六七年間的很多事,光陰一瞬而過, 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七年。

    想到最後了無睡意。

    叮叮的雨聲落在耳畔,她眼睫輕眨,從被子裡抬起勻稱的手臂,指尖向下戳了下黑屏的手機。

    從杭州回來後, 兩人每晚都會通電話。有時候半夜醒來,電話一直就在那兒通著。

    誰也沒有主動的先去掛過。

    兩人目前的處境,倒是比五年前剛在那會兒更黏糊糊的。

    -

    陽台的燈倏然亮起,院子裡傳來些微動靜。

    老太太在和亨朴說話, 兩人估計都怕吵醒她, 所以音壓的低。

    阮胭本來也睡不著,所以下了床, 從衣櫃裡找了件外套,搭在及膝睡裙外, 這才推門出去。

    一場來勢洶洶的雨,帶走白天空氣里的燥熱。

    陽台上,老太太正使勁兒仰著脖子, 指揮亨朴在收二樓欄杆上的衣服, 曬的軟被。

    見阮胭這麼大一個人從屋裡出來,老太太還不小的驚訝一番,「把你吵醒了呀?」

    「早醒了。」

    阮胭看了二樓一眼,亨朴肩上扛條花花綠綠的軟被, 有點滑稽,正伸手一件件的往懷裡收。

    亨朴自然也瞧見底下的阮胭,朝她挑了挑眉,聲音從上面傳下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白天出去和人玩了一天賽車,回來身體就撐不住睡去,所以也就沒見著阮胭人影。

    「九點那會兒。」

    其實是十點,阮胭怕他擔心,所以才說早一個點。

    她一邊和亨朴說話,一邊用胳膊撐在頭頂,迎著細雨,一路小跑上樓。

    亨朴見她上來,無奈的聳聳肩,「就這點衣服,我一會兒就收完了,你上來做什麼。」

    「你收了也不知道放哪兒。」

    「還是我來吧。」

    阮胭從亨朴手裡接過衣服,眼疾手快的又把其餘的一併從欄杆上扯下。

    一陣手忙腳亂,外邊的雨似乎下的比方才出來的小許多,由急轉緩。

    下樓的那一刻,阮胭抱著衣服剛擦過灰色牆壁,也就是靠胡同的那一側,從那個角度,可以一眼望到空曠曠的胡同口。

    不過幾秒,她又停住,往上上了幾個台階,站到視野最佳的位置。

    亨朴當時正準備進屋,看見阮胭又上來,不知所以,「怎麼了?」

    「沒事。」

    阮胭失神的搖了搖頭,目光卻穿過胡同口的那盞路燈,落在十米開外的一輛豪車上。

    不由得想起他在電話里的聲音。

    他說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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