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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年後(3)

2023-09-19 10:18:19 作者: 黯奴
    一屋子的人都不關注這些,也沒誰想要簽名,曹晨陽直接啞火,根本沒人接茬。

    相較於隔壁大青山鄉的那個明星,家裡人更關心李玲玲的情況。

    李廣志夫妻倆頭兩年相繼離開,喪事辦的很隆重,李玲玲也回來了。

    她二十年前憑藉一部電影獲得了國際上還挺有知名度的大獎,後來在影視圈混的不敢說一直都好,至少沒有落魄過。

    可惜,娛樂圈光鮮亮麗又有演技有背景的女演員太多,李玲玲紅了沒兩年就被後浪拍在了沙灘上。

    這幾年幾乎看不到由她主演的電影電視劇,倒是一些雞零狗碎的生活劇裡頭經常能看到她打醬油,出演一些不討喜的婆婆媽媽角色。

    她對外一直說自己未婚,至於是不是真的沒結婚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娛樂圈淨整這些玄乎事兒,處個對象結個婚都真真假假的,誰也說不清楚。

    李廣志夫妻去世後,李玲玲對上頭的兄姐和下邊的弟弟都還挺好的,就算不回家也會時不常的給他們寄東西,往後這幾家孩子畢業工作啥的李玲玲也能幫上忙。

    提到李廣志,那話題很自然的就繞到他妹李燕和弟弟李廣財身上。

    李廣財也沒了,似乎沒多少人惋惜,村里還有人說他沒了也挺好,省的李婷婷李嬌嬌兩姐妹被他拖累。

    李廣柱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幾個,唯一還在的就只有李燕了。

    她和王發也不容易,都七十多歲的人了還要為兒孫奔波。

    被他們養歪了的兒子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因為眼睛的原因小學都沒念完。村里跟他年紀相當的人不是出門打工就是在家種植經濟作物,賺的都不少。

    只有他,成天在家待著啥活兒都不干!

    頭兩年李燕和王發還想給兒子娶個媳婦,可別說那些條件好的,就是條件不好的人家也不願意把閨女嫁給一個眼睛不行還啥活都不乾的懶漢啊。

    如今可不是早些年每家都提哩禿嚕生一大串的時候了,家裡孩子越來越少,甭管男孩還是女孩兒都金貴著呢。

    沒辦法,李燕和王發只能暫時熄了這個心思,一門心思的埋頭幹活兒,想著在走之前多給兒子攢點兒,省的兒子以後跟他大爺似的潦倒。

    那小子有殘疾,村里會特殊照顧,其實就算李燕和王發走的時候沒留下什麼也不至於讓兒子餓著,不過為人父母的麼,孩子就是過得再好也不會放心的。

    「你說他們後悔當年非要生個兒子沒有?」知善問道。

    那誰知道呢?

    大家都有自己的答案,可這答案終究不是王發李燕夫妻的。後不後悔,只有他們自己個兒知道。

    人多,飯吃的也慢,聊會天喝會酒,一頓飯就吃了將近三個小時。

    晚上九點多鐘,誰都沒有困意,知恩卻鋪好了炕,安排好每個人睡覺的地方。

    「今天晚上都早點兒睡,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兒要辦呢」,他囑咐道。

    沒人說不行,但也真的沒人能睡著。

    於是,大傢伙兒都躺在被窩裡,一人抱著個手機各看各的,誰也不影響誰。

    春陽和知恩還在外屋地忙活,為明天做準備。

    「你說說,以前沒有手機晚上睡不著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呢?現在連三五歲的小孩兒都會玩手機,咱年輕那會兒可想不到能有這麼一天啊。」春陽感慨道。

    知恩也道:「可不咋滴,一天一個樣兒,咱們都跟不上溜。以前咱們看我那廢品回收站里都是好東西,恨不能都拿出來修一修補一補咱自己用。現在呢,咱看裡面都是破爛兒,從裡面撿幾本書你都嫌是盜版的不肯看呢。」

    可不是咋地,原先手頭缺啥都去回收站裡面淘騰,現在缺啥都直接去買,懶得去趕集去鎮上那就在網上買,大河村就有快遞點兒,知恩隔一天開車去一趟把全村的快遞都拿回來放到村委會,各家再去拿,賊方便。

    說到底啊,就是生活好了,市場上啥都不缺,老百姓手裡頭也有錢,可不像以前需要啥不一定有賣的,有賣的手頭又不一定有錢,那不就只能撿破爛麼。

    一邊閒聊一邊忙活,很快明天要用到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二人也分別去男人和女人住的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春陽就把所有人都叫起來,甭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兒都沒有抱怨,乖乖起來穿衣服收拾,一個一個都捯飭的賊像樣,好像今天就過年似的。

    「要開車麼?」於歌問知恩。

    知恩還沒開口,曹蘊先道:「走著去吧,也沒多遠,外頭都是雪開車不方便,聲音也大。」

    烏泱泱一大幫子人剛出門就撞上二寶一家三口,二寶手裡還拎著一個挺老大的布袋子,只說了一句「一起吧」就混在郭家的隊伍里一起往山上走。

    他們要去上墳。

    姥姥、郭厚澤、曹佩瑜,還有知禮。

    曹佩瑜是2000年春天走的。

    特別突然,頭一天晚上還說春陽的毛衣袖口磨壞了,想給她勾一件新毛衣呢,第二天早上春陽去叫她,她就已經走了。

    1999年夏天的時候她去做過檢查,大夫說她心臟有點兒毛病,平時多注意就行,沒啥大事兒。

    就是這個沒啥大事兒的小毛病,最終將曹佩瑜的生命奪走。

    她在離世的前一個多月就經常性失眠,老說自己一睡著就會夢到郭厚澤,夢到姥姥。家裡人都知道這事兒,但誰都沒往心裡去,尋思著她可能是太想姥姥和郭厚澤,過兩天就好了。

    誰能想到...

    曹佩瑜的離世是所有人的痛,大家心裡都很內疚,沒辦法釋懷。

    到地方後,知恩宋啟明他們開始鏟雪割枯草,春陽她們這些女人開始一樣一樣的往外擺東西。

    當年曹佩瑜下葬的時候連著姥姥知禮和郭厚澤的墳都重新修過,打的水泥,立了定製的碑。

    那會兒看是很氣派,可跟現在新修起來的墳一比啊,這幾座墳還是挺低調的。

    沒有人重提修墳的事兒,不是怕花錢,是怕勞師動眾的打擾到長眠地下的人。

    郭家上墳不分男女,分的是家,以每個小家為單位,分別給離世的人磕頭祭拜。

    拜完之後也沒人要走,大傢伙或站或蹲湊到一塊兒,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姥姥他們看到郭家以及跟郭家親密的人過得都很好,每個人都很開心,他們也會高興的吧。

    中午十一點多大家才收拾好東西往家走。

    大晴天,天空很藍,太陽很大,還很難得的沒有颳風。

    腳下的積雪軟綿綿的,每個人的心也是軟綿綿的。

    生活肯定會有遺憾,會有難以忘卻的悲慟與感傷,會有費勁心力也沒有辦法彌補的缺失。

    可這就是生活啊,不會完滿,卻有別樣的幸福。

    踏雪而行的人都很幸福。

    那你呢,幸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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