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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悲慘之人悲慘事

2023-09-19 10:17:46 作者: 雲片糕
    在福寧府五十里開外的佛鼓鎮之中,此時正有一群人集結在一起,他們十人成排,手握開口擺出一個極大的陣勢,嚴陳以待,似乎是想要做些什麼!

    而在位於鎮子中心地區的縣衙後堂之中媚如穿得一身性感地站在堂下,朝著上首的顧衡拱手:

    「王爺,此事全是那高一銘不得力,他根本就是一個草包。

    自己戰鬥力不行,不僅掉下河去,還不聽屬下的命令,這才致使趙晉等人從屬下的手掌心之中脫離而去!」

    顧衡沉著臉沒有說話,媚如彎了腰,心頭顫抖不已,嚇得又連連為自己開脫。

    反正不管怎麼樣,將所有的問題一律都推到目前不在旁邊的高一銘身上,然後將那很細微的功勞都小心翼翼地安插在自己頭上。

    眼見著面前的男人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媚如越來越害怕,身子抖如篩糠一般還想要再為自己說幾句好話,也免得接下來的刑罰太過嚴厲。

    但紅唇一張,還沒說出口,便聽得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媚如妹妹,你就少說兩句吧,王爺現在的心情可不怎麼好!」

    「媚姬姐姐……我,是我不好,我……」媚如看到了自己的直屬上司,連忙像看到了一條救命稻草似的,狠狠地將其緊緊地拽住,生怕鬆了半分,那繩子就跳脫了。

    「你下去吧,王爺這裡有我了!」媚姬揮手趕人。

    媚如激動得連連磕頭道謝。

    太可怕了,王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就只是那樣坐在那裡,沉著臉,就已經將她嚇得不輕。

    她無法想法媚姬姐姐是如何在他身邊遊刃有餘地伺候著的。

    退出大堂,媚姬也不敢走遠,在院子裡找一塊比較光滑的地方自己跪下了。

    責任該推卸的可以推卸,但是失敗便是失敗,該接受的懲罰是一定要接受的,只是輕重問題——這是規矩!

    跪在午後的太陽底下,媚如心塞欲死,期間還看到過有人從她的身邊經過,進入大堂。

    卻是那個被她告狀告得面目全非的高一銘。

    瞧見他臉上自來帶著的笑容,她直接視為其在嘲笑她,所以她在看一眼之後便扭頭冷哼一聲,用聲音和表情表示出對他強大的鄙視之情。

    高一銘也看到她了,一開始看她耷拉著腦袋,一副似乎很可憐的模樣,本來心生同情與她說點兒什麼安撫的話的,但是一眼上去就對上了她那般冷然而又令人憎惡的冷哼聲,這讓他一下子就驚醒了。

    是了,這個女人此前不久才用最惡毒的話將他和他的手下罵得體無完膚,這會兒哪裡輪得著他來發善心?

    況且這個女人這麼可惡,恐怕也是用不上的!

    他閉上了本就沒有張開的嘴,直接拐了一個彎,從她的身邊走過,衣袂飄飄的進了大堂。

    孰不知他在心裡起著同情媚如心思的同時,那個女人卻低著頭在心裡不停地詛咒著他,甚至盼著看他出醜丟人的模樣。

    她期盼著她先前在攝政王面前給高一銘穿的那些小鞋,說的那些話讓他受到最加艱難的詰責……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

    高一銘進入大堂之後,按照朝廷小官拜見王爺的儀式行了禮,然後就被攝政王示意坐在他的右手下邊。

    「高一銘?」顧衡抬眼看著面前這個身形修長,個子不高也不矮的年輕人。

    這個人跟他所認識的趙晉很像,雖然不如他那麼高大,但是這臉上的青春與那股子自靈魂深處帶來的沉穩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他原本以為他應該很討厭的,但是沒想到卻沒有辦法做到討厭,而是生出了些微的愛才之心。

    「早就聽說過高家有子年十四便考中童生試,又過院試,中鄉試,年十七便中了進士,二甲賜同進去出身,隔年便入翰林,下放為知縣!」

    顧衡十分清楚高一銘的身份和他所有的資料,因而一見面就將他所有的底子都給抖了出來。

    高一銘心頭大震,說起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瞧見面前這個長得十分俊朗帥氣卻滿帶威嚴的中年男人。

    他身著青色蟒袍,面色如玉,又帶著一絲久居海邊的古銅色,那四平八穩的坐姿,充分顯示他那一身王者氣場,眼中帶著讓人心驚的智慧之光。

    且不論他的行為和身份,光是這般驚人的外貌和氣場,他就明白為何他那帶著邊海蠻夷血統的父親會對他死心塌地,如此看來他倒也有那個讓人信服的本錢,也更讓他身後跟著那麼多追隨者有了依託!

    有識之士擇主,便如良禽擇木而棲一般道理。自然是選自己認為最佳者擁護之!

    「初次見面,高縣令似乎對本王頗為好奇!」顧衡直言不諱。

    他的身份和他的地位已經不需要他在這些人面前打啞謎,也更沒有必要與他們多說,只消通過他的試探將他想要了解的到信息挖出來便可。

    「不敢,下官只是從未見過攝政王,但王爺在東南一帶的名頭卻是極其響亮,如今下官一見,只覺驚為天人,自小到大,竟不曾見過有如此龍鳳之姿的人,不覺便有些控制不住,多看了兩眼,還望王爺恕罪則是!」

    「無妨,一銘不必客氣,如今我們既然是在此處見面,便無需多禮,講究那般多繁複的規矩,隨和些才好!」

    兩人用著自己的方式開頭。

    顧衡是因為對於高一銘有才的名聲對他還算有著幾分常識,再加上他的父親早就是他身邊的智囊之一,故而有這份香火情在,他當然不會對於河道阻攔趙晉失敗之事而多加怪責於他。

    而高一銘之前在還未見到他之時,只以為這是一個驕奢淫逸的皇室子弟,所知不過是鬥雞玩蟋蟀而已,可見到他本人之時的確如同他嘴裡所說,對他大大改觀,心裡的崇拜之意也隨之生出。

    再加上兩個人都是屬於那種博覽群書,博聞強記之人,故而一時之間兩個人竟然相談甚歡,說到高興處,顧衡少不得讓手底下的媚姬去備了一桌酒席過來,好生招呼著高一銘,兩人痛飲了一番。

    借著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的當頭,隨侍在一旁的媚姬招過身邊的跟隨她的小丫環迎春讓她在這裡好生伺候著,而她則去到外面看一直跪在地上的媚如。

    「媚姬姐姐……王爺她……」媚如低著頭,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模樣。

    媚姬看著她嬌好的容顏和凹凸有致,玲瓏有形的身材不由搖搖頭:「你啊你,真是個糊塗蟲,你當那高一銘是那麼好使喚的嗎,你倒好,也不看看人家身後的背景,居然就敢將他使喚得團團轉,可你看看現在倒好了。

    他父親本就是王爺身邊的得力助手,而他自己又是一個頗為有才幹的人,如今卻是得了王爺的歡心……」

    媚姬橫了媚如一眼,眼波流轉之間,多是無奈。

    媚如已經不需要她再往下說了,她也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推杯把盞的笑聲,以及那相談甚歡的和諧的聲音。

    她心頭一窒,嘖嘖,這不就是整日裡打雁,而此刻卻是招這雁給啄著了。

    竟然將不該得罪的人給得罪了個透透的!

    「姐姐……姐姐,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媚如好歹也在是那嶺南的大山之中長大的,對於生與死的把握那當然是很精準的。

    她能夠活這麼長時間,還能從那麼多女子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又哪裡是個笨的,瞧見眼前媚姬眼中的可惜之意,立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似的,連忙拽緊她的衣袖想要從她嘴裡套出一個兩個解決問題的法子來。

    「哎,我的好妹妹喂,你也用不著這般擔心,王爺如今身邊少人用,想來他如今也不會真把你怎麼樣,只是你卻要當心那高一銘秋後算帳!」媚姬媚聲提醒著。

    媚如被媚姬嚇得心肝兒都顫抖了,但她卻是個不肯服輸的,表面上定是要裝一把的,梗著脖子強自道:

    「秋後算帳,秋後算帳,哼,我才不怕,你不見那媚紫跑到京城去了,現在不回來,王爺也沒把她怎麼著嗎?要真是想要了我條命,我便也學了她,一併兒跑了出去!」

    媚姬聽她說起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再等她一說完,立刻瞪了她一眼,沉聲警告:「噓,休要胡說,你要是敢學了媚紫那個小狐媚子的行事,可用不著王爺和尊上出手,我便能夠親自將你給結果了,也免得你一人逃走了,連累到我們姐妹受罪!」

    媚姬的警告又冷又沉,媚如再度打了一個冷戰,低下頭扁著嘴不敢再輕易搭訕,許久在媚姬的瞪視之下,才弱弱地應了一聲:

    「是,是,妹妹知道了,再不敢提了!」

    但媚如卻只是嘴上這般說說罷了,心裡卻止不住地想著當初那個叫媚意,而聽說現在卻改名叫紫意的少女在京城裡過的那般逍遙自在的日子。

    她有趙家嫡出小姐做護身符,背靠與蘇國公府聯姻的趙家,如今她再用不著做任務,也用不著去殺任何人,更用不著承擔那些未知的危險……

    這樣的日子真是讓人心生羨慕,她真後悔,為什麼當初紫意慫恿她離開的時候她為什麼不跟上去,為什麼要猶豫……

    要是當初她跟上了紫意的腳步,那麼她便也會如她一般被那個長得像神仙般的少年給救下,然後送到京城去!

    媚如正想得高興,身子卻突然被媚姬給用力搖了一下,大聲喚道:「喂,死丫頭,你在想什麼,王爺在裡面叫我們了!」

    「啊……哦,好的,我……曉得了!」媚如從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甦醒過來,滿臉遺憾地看著面前的媚姬。

    扶著快要直不起的膝蓋勉強站直身子,然後一步一拖地被媚姬重新領到了大堂之中。

    此時裡面的酒宴還在,席上在坐的不過只有攝政王和高一銘罷了。

    「王爺,奴家和妹妹過來了,待奴家來伺候您和高大人!」

    「倒酒!」顧衡的酒量好到嚇人,此時不過只是五碗酒下肚,容量還多得是,臉色不改地朝她招招手。

    媚姬「嘻嘻」笑了一聲,先是推了一把媚如,附在她耳邊小聲囑咐一句:好生伺候高大人,這男人哪身體舒服了,哪哪兒都好說了!

    媚如偷眼瞧了瞧高一銘一眼,這……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回今天早上晨間的時候,她或許還有這個心情,但是現在她卻是一點兒心思都沒有了。

    這其一,她知道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對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有興致。

    今日早上要不是他明確拒絕了她的鉤引,她又何至於生悶氣,所以怎麼看他怎麼都不順眼,這才在他面前露出那樣的獠牙來,又在後面告他的黑狀……

    如今……唉,她嘆息一聲,既然上面有命令,她也不得不做, 她們這樣的人,命至賤,只有完成上頭髮下的任務,才有一線生機。

    她可還沒有忘記,她現在是一個帶罪之人,很有可能她生的希望還在這個端肅認真的男人身上。

    她媚笑一聲朝著高一銘走去,果不其然還沒走近就在他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一抹嫌惡之色。

    他討厭她!

    其實這也是肯定的,她倒是沒有什麼話說。

    不過這只是任務罷了,媚如不停地安慰著自己。

    違背著自己的心意盡心盡力地服侍起高一銘來。

    但最終也沒有能夠得到他的青睞,而是在她幫他擋了幾回酒之後,他借酒醉之意離開酒席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她則被媚姬拉著一塊兒服侍了喝了酒的攝政王。

    此間荒唐與凌亂自不必多言,且看福寧府的趙晉已經將他離開此間之後的事務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同時他知道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那就是景王失蹤還是沒有回來!

    「一直都沒有回來過,原先還有消息回來,只說他去調查福寧府此間的官僚問題去了。

    但是直到如今已經快要有二十來天了,也不見他的蹤影,甚至如今連隻言片語都不曾再傳回來了!」

    梁夏如實說出他查到的東西,提到了一件福寧府如今存在著的大問題。

    東南沿海一帶因為是大明朝對南洋和海外開放的第一道關卡,此地的海洋貿易十分發達,與其他國家物質、文化和經濟的交流也十分頻繁,因而原本是一個十分富庶的地方 。

    但因為連年來珠陵江發大水,百姓們的日子便有些過不下去。

    按理來說,他們不至於如此的沒有底蘊,畢竟因為這裡以往每年都是稅收重地,所以朝廷對於此處撥款救助的力度還是很大的。

    可是連著三兩年,都有撥下大量的銀錢卻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事兒我知道,不管是在攝政王一手遮天,當政之時,還是如今的皇上親政之時,對於東南一帶的扶持都是極強的。

    不過這樣子養出來的卻並不是將災害給緩解掉,卻是養出來了一群貪贓枉法的國之蛀蟲!」

    梁夏嫉惡如仇,說到這裡面色憤然,語氣沉痛。

    正是因為那些官員的貪污受賄不作為,才會導致如今的福寧府變得如此的脆弱,就連這麼幾場洪澇和災害都抵抗不住。

    也才會使得原先那些遵紀守法的普通百姓們占山為盜,落草為寇,從而引起了這一場蔓延頗廣,時間頗長的動亂,甚至引得各地疫症暴發……

    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制止住!

    「好好的一個地方,卻教他們弄得烏煙瘴氣,這以後他們的日子又該如何過呢?」趙靈連連搖頭。

    這裡的百姓實在是太可憐了,就像佛鼓鎮那一樣。

    也許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卻突然就遭受到了讓他們無法忍受的災難,甚至有些人就這樣失去了他們寶貴的生命。

    「治,一定要治理。這便是皇上在我臨來之前給我下的密令……」之一!趙晉拍著桌子宣誓。

    當時在場的人都是渾身一震。

    而趙晉此番當然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立刻就召集了包括福寧府知府劉作讓他帶著他知府衙門裡的那一圈官吏前來聽訓。

    這些人他自從來到福寧府之後其實還沒有將人認完。

    也就是剛來的時候,劉作特意為他弄了一個歡迎儀式,大家也都只是隨便過了過眼,都沒有往心裡去。

    當然這些只是府衙之中的那些官吏們的想法,但是實際上的趙晉遠遠不如他們想像的那般,當初與這些人見面時,他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示出在意的情緒,但是其實早就已經將他們所有的情況都摸清楚了。

    像這裡的府衙的主簿是一個姓劉叫萬生的山羊鬍子中年人。

    而另一個府丞也是姓劉的,叫通遠,就捕頭姓秦,叫武生。

    還有其他管著錢糧銀子、倉庫物料、刑罰牢獄的小官吏們一共十餘人裡面竟然有五成的人是姓劉的。

    劉作可真能作,竟然將這州府主、衙門基本上弄成了他們劉家人自己的一言堂。

    甚至後來趙 晉查過中,就連那姓秦的捕頭也是他們劉家的女婿……

    瞧著這一屋子全是劉作的親戚,趙晉無力吐槽,而是刻意地忽略這個事實,按照見官員的各項流程訓了一番話,點出了他們每個人負責的具體是哪一塊,還問過他是否對他所說的一切有異議。

    如果有的話最好當著他的面就說出來,以免等到後面將信息記錄錯誤,產生什麼誤解他可是不會負責的。

    這話一出來,原本大家都不在意的神情不由得跟著嚴肅了兩分。

    對於他們的變化,趙晉還算滿意,淡淡一笑然後當著他

    們的面將他來到這福寧府這麼多日調查得來的一些事情和問題也俱都擺了出來。

    聽得趙晉竟然將福寧府的這些情況摸得這麼清楚,以劉作領頭的州府衙門的人一下子都沒有了話說,俱都低著頭,悄悄地抬頭彼此對視一眼。

    想想當時趙晉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基本上什麼事情都沒有干,好似就是天天地有事沒事地帶著他的那幾個厲害的隨從出門閒逛,他們以為他不過是跟以前這裡的其他幾個欽差一般,不過是來隨隨便便走個過場的。

    想了想,作為一府之主的劉作還是抬起頭來道:「趙……趙大人,不知道你今日將我們一眾人等都叫到這裡來所為何事?你看,這裡現在問題還挺多,大家也都挺忙的,你說……有什麼事兒,你直管開口吩咐一聲,由得我們這些人去跑腿去做便是了,又何必勞煩你老人家……」

    「啪……」劉作話來未說完,雲樟在趙晉的示意下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嚇得包括劉作在內的所有人心神俱都跳了幾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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