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六個女人一台戲
2023-09-19 10:17:46 作者: 雲片糕
青離話音一落,三個半躺在碎瓷片上一動也不敢動的女子立刻嚇住了,她們抱著胸縮成一團,哭著求饒。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青離又豈會聽她們的?
而她們三個人被青離先前使的那一手完全驚住了,要知道她們原本就只是這小海島上面的普通少女罷了,除了以前做過粗活,力氣比一般人要大些以外,其實什麼功夫都不會,遇上青離這般厲害的角色,自然只有哭的份,面對她冷厲的神情和惡狠狠地餵藥的動作她們連反抗都不敢!
蘇芷冷冷地瞧著,當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完這些事情,蘇芷便不再理會她們了,只是小聲地安撫著半昏半醒的病人。
這邊還支使著冬梅去端熱水和酒來,她需要立馬替歐陽王妃處理身上的傷口。
冬梅領命而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迎春突然大喊:
「冬梅,冬梅,你這個賤人,你這處賤人,你忘了你的弟弟是誰治好的嗎?冬梅……」
冬梅的腳步一滯,蘇芷目光銳利地看過去,只見她雙肩一抖,整個人好似僵了一下,但很快便又跨步出去了。
蘇芷覺得不對勁,遂命青離跟上去瞧瞧。
迎春等人一見厲害的青離離開了,曉得蘇芷是個不會動手的,連忙爬著要起來逃出去。
蘇芷找了一把案几上擺入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歐陽王妃身上沾住的被子,見狀也不攔著她們,只是涼涼地道:
「走可以,只是子夜時分痛到斷腸的時候可別想起回來哦!」
「你……你……」迎春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想了又想,臉色蒼白著終究還是害怕中毒,便順勢倒在門口,那裡沒有了青花瓷的碎瓷片,能夠讓她暫時好受一些。
而其他兩個人看到她這樣做,那上面冷著臉的夫人似乎並沒有站出來阻止,便也都有樣學樣,與她爬到一堆去。
只是隔著一道厚厚的帘子便是誰也不敢爬出去。
這番一猶豫,門帘已經被簾開了,冬梅拎著一壺熱水過來了,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個銅盆。
蘇芷讓她放在小几案上,抬眸看向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青離。
只見她點了點頭這才親手執了桌頭的一張乾淨的絲帕替歐陽王妃處理起來。
從清洗到剪開被子,再到止血,扎繃帶這個過程起碼持續了小半個時辰。
在此過程之中,雖然錦被的布料將歐陽王妃扯得眉頭緊皺她也沒有吭半聲,到蘇芷將止血的藥粉撒上去,那股清涼刺激得她也依然咬緊牙關生受了。
瞧著歐陽王妃整個人雖然又痛又苦,但是她卻似乎像是習慣了一般,不敢叫痛,也不敢喊出聲音來,蘇芷想到的並不是這個女人有多堅強,而是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唯一的可能:這半年來,她恐怕早就被這幾個可惡的丫環給折騰得沒有了脾氣,她痛了不敢叫,因為這樣只會引來她們更加惡劣的虐待,她受苦了也只敢往肚子裡咽。
每當她在攝政王來這裡,試圖與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這些丫環就跟盯上蜂蜜的蒼蠅一般將她盯得死死的,竟然絲毫沒能讓她有提到這些事情的可能。
半年呀,這麼久以來她便只能默默地忍受著,經常是身上的傷口剛剛結痂要好了,卻又立馬要遭受她們新一輪的虐待,這樣的感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可她沒有辦法,重病癱倒在床的她是連死都不可能做到的廢物!
「王妃,你要是痛,你便吭一聲,沒關係的!」蘇芷心疼地勸她。
「別……別叫我王妃了,這王妃……我早就不想當了!我想回家!回到歐陽家!」歐陽王妃依然強忍著痛嘶著嗓子小聲說著。
「好,不叫你王妃,歐陽姐姐……只要你想我會帶你回家,一定會的!現在你不是一個人,我們在一起!」蘇芷一邊說一邊落淚。
這個往日裡雍容高貴得如同天上的仙子般的攝政王妃,現在躺在這病榻之上,面容憔悴,枯瘦如同一個六十歲的老嫗一般……
這一切的孽便是那三個互相抱在一起跪倒在門口處的丫環。
不過這件事情真的就只是她們做下的嗎?
她們有那個本事反客為主嗎?
蘇芷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來,歐陽王妃卻搖搖頭表示她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木的,什麼事情都已經不曉得了,她只知道好痛,好痛,她只想回家,這裡沒有任何溫度,冷得她的心都結成了冰棱!
蘇芷見歐陽王妃既然說不出所以然來,便輕輕地安撫她睡下,然後看向那團在一起的三個丫環。
「不如你們說說看!」
迎春現在腹中好像隱隱有一絲痛感,讓她心口極度地緊張,她害怕得利索的嘴皮都變得結巴了:「我……我……我……沒有……」
終於要開始了,要對她們所作所為和所造下的孽結算了嗎?
蘇芷對於她的不誠懇很不滿意,從袖中的瓷瓶中摸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冷笑道:
「我數到三,你們三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可以得到解藥。不過解藥只有一顆,誰先告訴我全部的答案我便給誰!」
「我……我說……」一直未曾開過口的秋霜突然怯懦地出聲,她瞧向蘇芷,眼神裡帶著恐懼,但是好在說話還算清晰。
蘇芷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不好意思,你恐怕有些沒有弄清楚我的意思,必須得等我開始數數之後才能舉手。」
「不……不要,我現在就想說,我說!」看得出來秋霜是個極其膽小又怕事的人。
但正是因為這樣的人卻要跟著她們一塊兒造孽,這才是讓蘇芷最為不喜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那麼一群人總是在做夠了罪惡之後以為自己只是跟著別人後面,其實什麼實際的壞事也沒有做過,她還是無辜的。
此時這個秋霜便是這般情景。
她若不是覺得自己罪惡最小,又怎麼會搶著喊著要先說呢?
入經事世的蘇芷可並不是好相與的,她根本不理會秋霜的怒喊,沉聲數起來。
「一……」
「我說,我說!」一道尖銳的叫聲打斷蘇芷的話。
蘇芷垂眸瞧向地上,沒想到這喊得最急,反應最快的竟然會是一開始態度最為激進,也最可惡的迎春。
不過在蘇芷看來,她總覺得這人應該也是三個丫環裡面的主心骨,拿住她自然比拿住那一副憨貨般的秋霜好多了。
蘇芷抬抬下巴,青離會意,快步走到三人身邊,兩手一抬就將秋霜和仲夏給劈暈了。
迎春囁嚅著,看看蘇芷,又看看外面,給她的感覺好像她還在等什麼援手似的。
蘇芷冷冷地掃她一眼,頓時讓她覺得如墜冰窟,再不敢有多的想法,尤其是想到剛才被她隨手就扔進那碎瓷片裡面折騰時的場景。
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更加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她沒有王妃那種悲憫之心,對她們也沒有任何放過的意思,而是想著法子去折騰她們,她好像一點也沒有心理負擔一樣。
她不敢再招惹她了,因為她不知道她如果再這樣下去會被眼前這個女人能弄成啥樣兒?
不管怎麼樣她都賭不起,所以在短暫的思考過後她立刻就開始說實話。
「我……我們原本都只是這島上普通的人,但是自從這裡來了一個王爺之後,我們因為家貧就被選進來伺候王妃!」
迎春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一點兒也不流暢,蘇芷聽得不一臉不舒服,便瞪著她道:「讓你們來伺候王妃的,可不是讓你們來折辱王妃的,可看看你們卻做了什麼?」
迎春被她冷著聲音一問立刻就縮成一團道:「我……我們原先也不是這樣的,我們也是被逼的!」
想她們先前在這島上連生活都討不到,每日裡出去打魚曬太陽,忍愛大風大浪的折磨,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日曬不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活計,她們四個人別提有多高興了。
然後這股高興勁兒好像也沒有持續多久,就變了。
王妃的病越來越嚴重,慢慢地就開始癱在床上,雖然生活還是如前一般照舊,但是她因為不能動彈,這讓她們照顧起來很是惱火。
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雖然她們跟歐陽王妃並沒有這些個關係,但是這等主僕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會更加疏遠,所以她們很快就有人伺候得不舒服 了。
這個伺候得鬧意見的人雖然迎春沒有明說,但是蘇芷卻聽得出來,那個人一定就是她迎春本人。
不然她一臉做了小人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掩飾著好像生怕蘇芷聽出來似的。
不過此時蘇芷可沒有心情與她辯解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畢竟事情還沒有完全查清楚,她感覺得到,迎春的心裏面
應該還有很多的秘密,只是她暫時還沒有說到罷了。
因而她凝了凝眼神之後並沒有對咽了一下口水的迎春說什麼做什麼,而是抬手示意她繼續講述便是。
迎春啞著嗓子道:「我們時不時有些鬆懈,但是當時也沒有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因為誰?」蘇芷眯著眼睛,聽她講了半晌的廢話,終於要說到重點了嗎?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憎惡。
「我……我……」迎春仿佛說不下去似的,蘇芷看她眼中好像盈著恐懼,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
她剛想聽個全面,卻突然又遇到這般,她只好把目光投向秋霜:「你可以有這個機會,那麼你要嗎?」
「要,要,要!」秋霜忙不迭地開口,她原本就是一個沒有什麼心機和城府的人,一開始就只想著讓自己逃離這份悲慘的命運。
可是她在蘇芷數數過後,因為猶豫那一陣子,動作沒有迎春那麼快速,所以沒有搶過她。
原本聽著迎春說,她幾次三番都想要搶過話題,但是礙於青離在一旁盯視著她們,她實在是不敢,怕又被她惦記上了收拾一頓,不划算。
但此刻聽到蘇芷的話,那簡直覺得是在大赦,連忙竹筒倒豆子一顆不剩下的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蘇芷聽著她並不流利的口才,但是卻毫無遮掩和試探的話語,她扯了扯嘴角,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些事情可以真相大白了!
事情前面便如迎春所說,她們在原本的時候就是這個島上出身普通的漁民,但是因為在攝政王招人的時候她們脫穎而出,得到了這份十分輕鬆自在的活計中。
前期的時候因為攝政王給的待遇好,歐陽王妃的身子骨也並沒有現在這麼嚴重,所以她們伺候起來也是十分簡單,那個時候大家因為有了好的工作和收入,所以對於這份差使是十分的盡心盡力,誰都沒有一點要敷衍的意思 。
但是好景不長,歐陽王妃終於在病魔的折騰中癱了,她們頓時就覺得這個事情麻煩了。
慢慢地開始磨起了洋工,一開始她們還是有些害怕會被王妃發現,或者會被攝政王發現,又或者是他們所生的那個很霸道的小郡王知道。
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了,她們心中存在著的那些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歐陽王妃儘管心裡清楚,但是因為她們並沒有鬧得很厲害,所以忍了,而且慢慢地她的床前來看她的人越來越少。
尤其來了一個專門負責王妃病情的叫媚姬的大夫之後,歐陽王妃昏睡的時間多,說來也奇怪,她大多數時間都是白日裡昏睡,晚上,尤其是半夜三更的時候就清醒起來了。
而半個月才來一次的攝政王卻只會在白天來,每每來都見她在睡著,幾次以後便更加來得少了。
那安樂小郡王就更不用說了,自從歐陽王妃病情惡化後,他直接連來都不來了,怕染上病!
有了這一層關係,再加上某個人的挑唆以後,她們四個人裡面除了冬梅以外,開始慢慢地朝著虐待人的方向而去。
因為她們都煩透了伺候一個不會動的主子。
聽到秋霜重複起來還有些不好的語氣,蘇芷忍不住冷冷的道:
「你們本就是來應徵做這丫環工作的,難道不知道這就是你們的本分嗎,也不珍惜這難得的好機會了嗎?」
秋霜搖了搖頭,在她印象中,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有人說過這份工作很好,她們需要好好來做,然後好好地珍惜以外,隨著時間的推進,在她們知道了頭上並沒有盯著她們之後,人就變了,變得極其的變態。
後來也再沒有人提過要好好珍惜這個活計的話。
蘇芷的心裡微微有些悲涼,這些島上漁民家庭出來的小丫環們,大多年紀輕輕,瞧著最大的迎春也不過只有十七八歲,再加上她們也沒有受到過專業的丫環的培訓,更沒有人給她們灌輸過要忠於自己的主子的思想……
她們會變成那樣懶惰的人似乎也很能理解,但是蘇芷萬萬無法理解的是她們可以不用心,可為什麼要虐待歐陽王妃。
「為何要這樣做?」將她的疑惑問出來。
秋霜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我……我……我也不想的,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我……」秋霜說著好像自己也受不了似的,默默地低下了頭。
「是那個大夫縱容的!」一旁不曾說過話的冬梅突然小聲地開口。
她的聲音很細小,好像很害怕似的。
「是誰?」
「媚姬姑娘,第一次的時候迎春姐不小心在扶王妃的時候將她摔倒在了床下,那時候媚姬姑娘看到了,我們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她會生我們的氣,或者會去到王爺那裡告狀,我們都惶惶地圍在一起,以為要被辭退了,再也沒有辦法呆在這裡了,但是媚姬姑娘不僅沒有去告狀,甚至還隱晦地要求我們應該沒事多多虐待一下王妃!」
「為什麼,為什麼?王妃可曾傷害過你們,你們竟然被人兩句話就說得答應了!你們還是人嗎?」
要不是蘇芷派出了很信任的天幹過來查探,恐怕她就算是親耳聽說,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可這些人竟然做出來了,並沒有如她一開始想像的那樣有什麼國讎家恨,僅僅只是為了滿足一個叫媚姬的變態女人的獨特喜好罷了。
迎春一見秋霜反正已經說得差不多了,當下也沒有那麼瞎講究了,張口就接話道 :
「我們……其實,我們也不敢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媚姬姑娘說我們要是不聽話,就用飛針飛死我們,這……我們不敢不從。
而且她說她還會專門派人盯著我們,我們不想死,她飛針術好厲害的,三丈之內都能取人性命,我家隔壁二狗子養的狗就是被她一針給飛死的!」
蘇芷氣得滿腔怒火都要溢出來了,她雙眼噴火地盯著迎春:「她為何要你們這麼做?」
一個人做事總要有原因有動機吧。
這個世上只有瘋子才是隨心所欲地做惡!
迎春舔了舔嘴角小聲道 :「這個……這個我不……不知道,不太清楚,但是仲夏有說過她有可能是喜歡王爺!所以想要害死王妃,趁機自己上位!」
仲夏原本剛剛一直在仔細認真地聽著她們說話,但是突然間就被人點到了名字,當下也是慌慌亂亂地接上來:「我……我當初看到過,可不是我胡說八道 !」
蘇芷又讓仲夏把她看到的事情仔細說來,讓她不能夠漏掉任何點。
「先前過年的時候,大家都請假回去了,就只有我守著王妃娘娘,我去前院給王妃取吃食,便看到……看到王爺的房間裡有人調笑的聲音,我以為是王妃好了,就湊上去看,誰知道……誰知道是媚姬姑娘!」
當然他們不僅僅只是在調笑,透過門邊的一絲縫隙,她還看到了媚姬姑娘與王爺正在一張桌案上激烈地做著運動……
自此她自以為明白了媚姬姑娘那樣做的原因。
她是想要害死王妃,然後自己上位。
蘇芷聽著這些她聞所未聞的秘辛,心裡卻沒有一絲揭開謎底的興奮,只有無盡的哀傷。
她早就應該想到就是那一位叫作媚姬的女人。
看她跟安樂小郡王相處,那小子就像是她生的一般,對她百般討好,百般依賴,竟然連自己的親生母親躺在這裡也沒有說要來看上一眼……
實在是可悲可嘆可恨可憐!
事情說到這裡,其實已經完全明晰了。
不過唯一讓她想不通的是冬梅:「她們都那樣,為何你會獨獨不一樣?」
冬梅紅著眼圈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回答,迎春就從橫刺里插了一句話:
「她們家……她們家是吃齋禮佛的,說她做不得虧心事,我們想想後續的事情也要有人打理,這才……」
蘇芷翻了翻白眼,這個理由……
不過好在也算是冬梅對生命有敬畏。
這個世上,如果人一旦少了敬畏之心,那肯定就會亂起來!
她感慨著,青離突然輕輕地搖了搖她的手臂:「夫人,有人過來了!」
她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芷眉間一緊,還沒來得及說出解決的方案,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先前的時候因為青離的手段,這三個丫環並沒有逃離的心思,而且門栓早就被青離一腳給踢斷了,所以此刻輕而易舉地就讓外面的人衝進了正房裡。
眼前一幕幕都落入了來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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