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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09:42 作者: 小央
    家裡原本就不太富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徹底變得一貧如洗。

    蘇實真還是孩子,卻也在父母的惱怒和哭泣中隱隱約約覺察到什麼。過去時常唱著歌邊洗衣服邊陪她的媽媽不得不去餅乾廠工作,多數時候換成爸爸在家。媽媽忙了一天到家,總是筋疲力盡,卻還要洗衣做飯。拿到殘疾證的爸爸

    一蹶不振,習慣了兩三杯黃水下肚,喝得酩酊大醉。有時候,蘇實真會看著爸爸的睡臉努力回想從前。過去的爸爸是什麼樣的?

    忘了是小學幾年級的某一天晚上,蘇實真正在睡覺,只覺得一陣酒氣撲鼻,緊接著就看到爸爸覆壓而來。那時候她太小了,還不是做那種事的時候,但她還是驚恐得無以復加,沒命地尖叫起來。媽媽被驚醒了,爸爸很難堪地

    跪坐在床上。那是多麼難忘的一天。爸爸說了很多他的苦衷,他連日來的狼狽、慚愧和痛苦,媽媽也哭了。不知不覺,他們討論的事已經變成了這個家的未來。

    也就是那一天,爸爸決定了重新出去工作。媽媽很感動。

    蘇實真蜷縮在被子裡,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在那之後,爸爸逐漸開始出去工作,在家也把荒廢的菜園開墾出來,這個家好像走上了正軌。可是,到了晚上,讓蘇實真不舒服的環節卻照舊進行著。

    看到爸爸振作起來,媽媽也開始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不是不會看眼色的孩子,恰恰相反,人們想要什麼、喜歡什麼都好像寫在臉上一樣。蘇實真知道,自己除了忍耐和逃跑以外別無選擇。

    萬幸的是,隨著年齡增長,爸爸反而負罪感增加,仿佛自己在做的事的定義變得更加清晰,不知不覺就不再重蹈覆轍。

    並不是厭惡故鄉,只是希望能和爸爸媽媽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有一段時間也下了苦功在學習上。那時候她已經交往過很多男生,並沒有特意挑選,也不是自甘墮落什麼的,只是覺得無聊,條件還不錯就點頭。她和他們牽

    著手穿過大街小巷,心安理得享受他們的好,但她從不想要他們之中任何人的愛。反正他們已經愛著她了,就因為那張漂亮的臉。

    高考前的寒假,她甚至去理想大學所在的城市觀光。偌大的城市空曠了太多太多,她和同行的蘇黎旭在酒店吃泡麵,然後一起吹著寒風出去。他們穿過一片還零零星星有亮燈的居民樓。附近公園裡沒有燈,一片寂靜中,他們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走著。在黑暗裡,感覺身體要消失了。能看到樹枝形成的屏障外有光亮,可是,誰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想通過高考離開家。

    第47章 什麼年代吹著什麼樣的風(4)

    28歲的時候,秦伶忠還是有錢,和秦伶碌已經大半年沒說過話,偶爾見面也只衝著對方微笑。不是二傻子,純粹是沒話可說,關係就是落到這般境地。平日裡大部分時候在國外。和討厭的人打交道,喝讓人想吐的咖啡,但好歹最

    近終於開始可以分心做自己的事。

    同一年,蘇實真依舊很美。會去醫院保養又不再熬夜,正在盡力戒掉酒精中,加上一白遮百丑,所以改變在最小範疇內。有時候也會不安,但她也逐漸看開了。屈湘露登上《財富》雜誌,志氣滿滿想作為女性登上富豪榜,人生衝刺

    前破天荒給蘇實真休了年假。

    上次休假還是兩年前。

    和網際網路掛鉤的工作難免沒日沒夜加班。她當時睡得天昏地暗,就連秦伶忠打她電話都挨了罵,以至於秦伶忠對著電話發了好一會兒呆。

    上次放假還是兩年前,恰好老家修路,不知道什麼緣故,不偏不倚穿過蘇實真家。最巧的是那棟房子竟然被歸為違章建築。爸爸媽媽找到蘇實真家裡來,蘇實真睡得迷迷糊糊,看了看貓眼,因為不想打交道,所以直接假裝

    不在家,回去繼續睡了。後來她跟秦伶忠說,他在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冷笑著說「那不就活該嗎」。蘇實真先是笑著打趣「你好惡毒啊」,頓了頓又笑嘻嘻地接下去嗲聲嗲氣回答「反正跟人家沒關係啦」。

    這一次放假,原本也是要睡的。

    連被褥都換成新的,去洗澡時聽著水聲哼歌,穿著睡衣出來,她準備繼續鋪床,忽然就被抱住了。她直接被抱著轉了兩圈,而她已經從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辨認出是誰。都不再是青少年的年紀了,卻還是像小孩子一樣玩

    鬧。

    蘇實真尖叫一聲,說:「我要喊救命了!」

    「咳,」秦伶忠也不由得笑出聲來,「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會來救你的。」

    她隨即應景地喊道:「破喉嚨!破喉嚨!」

    他們倒到床上,她被折騰得氣喘吁吁,笑得話都說不出來。他反而若無其事,體能好得讓人嫉妒。

    「你為什麼不去住我那?」他伸出手,用一種讓人懷疑真實性的溫柔掠過她鬢角。

    「住這裡方便嘛。反正每天我也和rurumi一起工作。」她合上眼瞼回答,「你怎麼進來我家的?」

    「你上次不是給了我鑰匙?」他說。

    「難怪呢,」她忍不住和他十指相扣,眼睛發亮地說,「那我們要去哪裡玩玩嗎?只要別是澳門。」

    他停頓了一陣,然後說:「哪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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