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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09:42 作者: 小央
「什麼?」蘇實真反問,「海豚?因為性(和諧)欲旺盛。」
秦伶忠面無表情地說:「哈哈哈,不好笑。」
「不是,」賀正群接著說,「是海鳥。」
「那是海洋動物嗎?!」
良久,車內匯入一片沒頭沒尾的緘默。再說下去時,賀正群望著車窗外,表情淡漠,仿佛眺望的不是城市與人流,而是一望無垠的海面:「和其他鳥類大不相同,熱愛享受青壯年時代,同類相食,長距離地遷徙——」
他回過頭,臉上不知不覺浮現出微笑:「明明很像啊。」
他們送賀正群到家,約定好周末再聯機玩遊戲。距離要搭乘的航班還有十幾個小時,車漸漸開到人工海,電台播放著音樂,秦伶忠甚至低聲跟著念了歌詞「I just wanna make you feel okay」,蘇實真則百無聊賴地向窗外張望。
他忽然出人意料地提議:「要不要停車下去走一走?」
這裡並不適合走一走。傍晚時的風凜冽而莽撞,吹得人舉步維艱,像在影射這個動盪不安的世界。他們被折騰得狼狽不堪,卻還是朝對方笑起來。走到圍欄邊,他忽然說:「今晚要不要去玩?」
「你不是天一亮就要走?」她將拍打著兩頰的頭髮收攏、束起,綁好後回答他道。
「話是這麼說,」秦伶忠舒展了一下手腕,「但是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很擔心。」
聽到他這麼說,反而是蘇實真笑出聲來,手肘抵住石欄,用指尖敲著自己的下頜:「我?我心情很好呀,什麼都沒有。是你心情不好吧?我總覺得你皺眉的次數變多了,假笑也是。你假笑很明顯的,雖然不認識你的人可能會覺得很親切。」
他看著她的眼睛,以略微有些自暴自棄的念頭更換站姿,一字一頓地承認:「對。我最近確實有點煩。」
蘇實真饒有興致地低下頭,慢慢地打量起指甲。
「我在想求婚的事情,周圍人都認為應該這樣做。我也不是不願意,只是……很困惑,所以覺得很煩惱,」秦伶忠靠到她身旁,「你能理解嗎?」
她卻頷首,用一貫的微笑給他答案。
「說實話,我也覺得很頭痛,」她把美甲的圖案藏進手心,小心翼翼地摩擦著,「你知道嗎?秀秀經常說我『幼稚』。我比他大那麼多歲。但是我不否認,我不喜歡應付自己討厭的事,人都是這樣吧?只想考慮快樂的事。有些麻煩,等到必須面對不可了再考慮也行吧?我其實知道不行,但人也不可能一下就長大。」
「反正再怎麼說,我們也還是活到了現在。有些事可以以後再想。」
蘇實真握住他的衣袖,稍稍搖晃了兩下,笑的時候露出牙齒:「我也這麼覺得。」
「那好。雖然我們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或者逃避……」秦伶忠驟然停頓。
他們的愛是相互的。能得到回報使人無比安心,即便自私到極點也無所謂。到現在她也沒準確地明白,他為什麼那樣重視錢,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不在乎,而且知道他也不在乎她有多漂亮。蘇實真用狡黠而侷促的眼神盯著他,猝不及防開口打斷:「我愛你。」
「我也愛你。」就像潮起潮落般理所應當,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十年後他們還會在一起嗎?二十年後呢?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想像得到那時候的蘇實真,一定還是很愛照鏡子。到時候他們還會像現在一樣快樂嗎?秦伶忠說,「今晚要不要去玩?」
狂喜沿著眼睛流淌出來,她笑著撞進他懷裡,凌亂的長髮飛起時落進他嘴巴。他抱怨的同時忍不住笑,她手指壓到他舌根,不小心被咬了一下。他們坐進車裡,揚長而去,再也看不見蹤影。
第44章 番外 什麼年代吹著什麼樣的風(1)
1
假如隨機採訪如何看待秦伶忠和蘇實真,那答案會有很多種。
賀正群在專心致志地打遊戲,即便問他問題,只怕也很難分心出來回答。明明可能是世界上最靠近和了解他們的人之一,卻可能要追問好幾次,才會頗為不好意思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啊,不就是比較瘋的兩個人嗎?」
他是秦伶忠說一不二的忠實好友,虔誠得像是隨從。假如秦伶忠是周星星,那賀正群肯定是曹達華,他們就是這種關係。賀正群自認為能一直陪在秦伶忠身邊的原因有二,一是沒有利害關係,二來就是從不追究多餘的問題,隨便
折騰,任由擺布。他最大的誤會是覺得自己對秦伶忠來說沒多重要。
當然,假如打開了話匣子,那還是有不少料可抖的,大概類似於「秦伶忠就是嘴賤之王,九曲十八彎拐彎抹角罵人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樣」「蘇實真不是吾等凡人能消受的美女,建議看看就行,撩妹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蘇黎旭會板著臉,不假思索地給出客觀評價:「不知道他們倆在想什麼,莫名其妙。」
在那之後,他被蘇實真以「大表哥」的身份介紹過不少女生,但他還是總惦記著故鄉臉上長著疤的單親媽媽。既然如此,蘇實真也沒辦法,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蘇丹青交了差。
他和秦伶忠還見過面,卻是在蘇實真打來的視頻電話里。究竟是誰想把他調職到其他城市一度成為未解之謎,一直到後來蘇實真在除夕夜喝了酒太興奮說漏嘴。他倒是也很納悶:「你男人就這麼熱心鄉村精準扶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