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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09:42 作者: 小央
之後換了一家店繼續喝。
又遇到認識的人,先是看到他們個人, 後來發覺當初分手時轟動一時的情侶正在一起,眼睛轉了轉,也都會了意。秦伶忠為人比較客氣, 但交際圈裡大部分人都拿過他的手短、吃過他的嘴軟,沒怎麼當面議論。如今和蘇實真又同時出現, 也算是懸在半空中的石頭落地。
蘇實真坐到秦伶忠身邊, 他忽然不由自主去看她頭髮。今天, 蘇實真梳的是雙馬尾,放在其他差不多年紀的人身上難免有點傻氣, 然而,對於長相具有絕對優勢的人來說, 似乎沒有「不合適」這一可能性。
他忍不住伸手,趁沒人注意的空檔輕輕撥弄。她卻回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還不知道他剛才在幹什麼,只湊上前來,吻了吻他嘴唇。
他不吭聲, 握住她的手。
這一天沒有去第三攤。
那個家對蘇實真算是好久不見,她邊解開頭髮邊躍入水中,再探出頭,已經渾身都濕漉漉的。秦伶忠喝著水走過來, 用遙控器調了溫度,然後才說:「我們現在,這算是——」他不知道如何說明,總之示意她和他。
蘇實真的微笑微微震顫,不近距離看還是天衣無縫。「應該算吧——」她回答。
緣由不明的,兩個人都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又為什麼而重新開始提心弔膽。
賀正群千叮嚀萬囑咐的情形出現在腦海里。幾個小時前,在交待秦伶忠如何做時,他忽然開始止不住地打嗝,然而秦伶忠絲毫沒因此感到好笑,因為對他來說,這些實在太嚴苛了。
回憶著之前聽說的正確做法,他試探著說:「那我應該向你坦誠,和你好好交流……對吧?」
在這之前,屈湘露說:「只和人上床,瞞著沒問題。但你是打算繼續跟人發展吧?灰姑娘可以穿著玻璃鞋跟王子跳舞,但十二點過後就要跑路。你自己掂量吧。」蘇實真被教育了一大通,甚至連如何與男方家人相處都說了半天,另外,屈湘露還從現實角度分析了一番:「你總得把自己的難處說了 ,以後他才能幫你,對吧?」
想著這些,蘇實真只覺得頭昏眼花,先照貓畫虎:「對。我也應該……主動和你溝通。」
他們面面相覷,只能微笑一下。
蘇實真覺得有點冷,但又不想離開泳池。
秦伶忠的水喝完了,現在去倒好像不太好。
他們僵持著,絞盡腦汁思考著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在各個方面,他們兩個人都絕對不是弱者。工作得心應手,人際關係也輕車熟路,做為合格的成年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可挽回的缺陷可言。然而,遊戲人生的人終將被人生遊戲。面對情感時軟弱無能是這類人的通病嗎?
秦伶忠說:「你想見見我爸媽嗎?」
「啊,為什……」後半句被理性強行塞了回去,蘇實真補救,露出甜絲絲的笑容,「見一下……也行。你媽媽……我還是挺好奇的。」
「嗯。」秦伶忠頷首,隨即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然後輪到蘇實真開口,她露齒微笑,好像很天真似的:「關於之前那件事的真假,我可以再說說看嗎?」
秦伶忠更換了一隻手拿玻璃杯,他回答:「……你說。」
「就是,以前小學到初中,確實有段時間因為他不舒服。但是,反正,很快就好了,」越說下去,蘇實真的笑容就越燦爛,「其實——」
秦伶忠想按住自己,與此同時快把水杯握柄捏碎。
蘇實真很想乾嘔。
她也的確開始這麼做了。蘇實真爬出泳池,轉身發出被噁心時才有的聲響。秦伶忠再也按捺不住,快步掉頭去倒水。兩個人各自陷入混亂中,再面對面時都不想再回到剛剛的氣氛當中。對視間,莫名其妙又都笑了。
室內沒有光,只有陽台那盞燈亮著,像雨一般淅淅瀝瀝滲透進來。
他一了百了地坐到沙發上,徐徐開口:「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她包裹著毛巾走過來,蜷縮著坐下,又用打濕的上半身依偎到他懷裡:「我就是不想說嘛。我們又不是連體嬰。向對方訴苦,總覺得有點噁心。」
「就是,」他深有同感,「破事就是破事,說出來也不會解決。抱怨就算了,單純以『溝通』『交流』的名義這樣真是作嘔。」
蘇實真伸手按他咽喉,秦伶忠抓住她,不允許她再胡亂動手動腳。她對自己受限而不快,剛要發出控訴,他卻低下頭。要說的話也不必說了,蘇實真被吻了,轉眼間就變得非常滿足,每根手指都愜意。
他們懷揣著各自的痛苦,不需要向對方求助,也沒什麼好仰仗其他人解決的。
秦伶忠支起身,換了個姿勢,逐漸埋下頭去。蘇實真把綁過的頭髮理順,熟稔而快速地梳成三股辮。他壓住她,用命令的口吻說:「把腿張開。」
而她微微愣住,緊接著笑出聲來。「等會兒拽我頭髮別太用力。」她回答。
避苦趨樂才是人生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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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秦伶忠就去截拳道教室了。當事人自己無所謂,倒是教練戰戰兢兢,很怕再一拳把他給打出什麼毛病來。但他也沒堅持要練習,僅僅把一個人單獨完成的訓練做過,然後看看別的人。
要把變遲鈍的身體練回來得花多久?
衝過澡後,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