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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09:42 作者: 小央
    他聚精會神地盯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天不怕地不怕的蘇實真也有點慌。然而,秦伶忠做的僅僅是覆身,給她新的親吻。這回很短暫,他很快就脫身。她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你之前沒這麼愛嫉妒。」她順理成章給他加蓋罪責。

    他不以為然,輕飄飄地回覆:「現在也沒有。」

    「哦,」蘇實真抬起腿,貼著他的腳腕緩緩往上滑,「原來不是吃我的醋。秦伶忠,你對賀正群藏了這麼久的私心,心甘情願假裝異性戀,真是感天動地。難為你了,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秦伶忠本以為自己早習慣她挑釁,這一次卻破天荒發飆,冷冷地甩眼刀過去:「多謝你的祝願,但是陰陽怪氣也要適度。」

    他們對彼此的厭惡糾纏著,恨不得當下立刻刺死對方。

    蘇實真捋開鬢髮,率先一步走出去。

    賀正群正在門口,看到他們各自整理著走出來,不知道是該問候還是沉默。「我再打給你。」蘇實真又表示了感謝。秦伶忠站在別人的臥室,任由門響聲昭示一切結束。良久,他才走出來,全身潰散似的坐到沙發上。賀正群走過去,支支吾吾問他有沒有吃晚飯。

    「我發誓我就只是覺得她長得很漂亮。」賀正群說。

    秦伶忠露出燦爛到殘忍的微笑:「至少你審美沒問題。」

    他們難得不歡而散。

    賀正群認識蘇實真,比蘇實真認識秦伶忠更早。嚴格意義上來說,賀正群對自己的定位是單靠下半身思考的廢物。賀正群沒有談過戀愛,也沒用特別愛過什麼人,最多只能說他喜歡美女。說白了他就是典型的直男,對長得漂亮的異性毫無抵抗力。與此同時,秦伶忠看穿了這一點。

    秦伶忠偶爾介紹女生給賀正群。其中,有些是他的前女友,有些是下一任。所有事和任何人對秦伶忠而言似乎都只是娃娃屋的玩具。

    然而,蘇實真或許有不同嗎?

    賀正群試著追出去,靠到樓梯間的圍欄,目睹秦伶忠坐上車。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無從推斷剛才的笑容里究竟隱藏著什麼。

    -

    另一邊,蘇實真回到病房,剛剛的摩擦早就拋到腦後。

    被吻只當被狗舔過,沒必要放在心上。

    蘇丹青是第二天早晨醒來的。

    她表現得很有精神,但疲態是藏不住的。與此同時,他們也得到了一個有些超乎想像的宣判。蘇丹青必須進行手術。

    不是絕症,但也不是什么小問題。這一下,病房裡的人齊刷刷陷入沉默。暫時是不能回去了。

    蘇黎旭把蘇實真叫到門外。

    「錢不是問題,丹青姐還是擔心家裡的事。雞要喂,菜要澆,養豬場那邊也忙不過來。」蘇黎旭說,「再說了,還有秀秀。」

    一提到蘇丹青的兒子秀秀,蘇實真也沉默。

    「不能讓秀秀一個人在家。小學離開學還有段時間。我去接他過來。你幫忙勸勸丹青姐。」蘇黎旭飛快做了安排。

    蘇實真點點頭:「你上班的地方沒事吧?」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是說:「不要緊。」

    蘇實真往裡面看了一眼,白色的病房裡,蘇丹青茫然地望著牆磚。她知道蘇黎旭這份工作來之不易,現在已經請了兩天假,再繼續恐怕也不好。末了,蘇實真主動說:「還是你留下吧。我去接秀秀。」

    起初蘇黎旭也不肯。

    但蘇實真沒讓他再反駁:「你好好陪陪丹青姐。在這待著,調一下班,去商場也方便。不管怎麼說,還是爭取別丟了工作。」

    蘇黎旭極為緩慢地轉身。他面向牆壁,牢牢靠在角落。往常所流露的情緒越少,控制自己情緒的技巧就越高超。他沒有任何表情,賣力地讓自己歸於冷靜。眼角能瞥見蘇實真。她看了他良久,慢慢地伸出手,以安慰的方式輕拍他的背。

    「很意外嗎?」他沒頭沒尾地問。

    她搖搖頭:「長得漂亮是能當萬人迷。但是,地球上又不只有一萬個人。」

    他握住她指尖,她卻抽出手。

    轉過身,蘇實真已經開始翻找租車公司。

    走進病房,不出所料,蘇丹青最擔心的也是這件事:「實真,你能不能讓你爸媽幫忙照顧一下秀秀?」

    「我們打算接他過來幾天。你也想他了吧?你就安安心心治病。」蘇實真說著,軟綿綿地趴倒,側臉貼在潔白的床單上,「我會教他寫作業的。希望別太難。」

    蘇丹青好笑又抗拒,繼續說:「請你爸媽幫個忙吧。」

    「沒事的。我會照顧好他。」蘇實真笑著,露出貝殼一樣整齊的牙齒,不容分說地替她掖好被褥,「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

    周末,秦伶忠和父親國內的律師見面。

    雙方都很忙。在咖啡廳,他們只坐了半個鐘頭不到。對方還是像以前一樣儘可能給他關照,這時候也直言不諱:「別低估秦先生對你的關心。

    「我對女性向來沒什麼好感,尤其上次你帶來那個。一直以來,你都很聽話,工作也妥當。但是,秦先生不希望你像完成任務一樣辦這件事。」對方說完,以完美的禮儀結束下午茶,率先取了外套出去。

    秦伶忠繼續停留了五分鐘。

    他父親不愛表達真實感想。比起說,更喜歡做。他名義上的母親不會說國語,不說英語的時間,也只勉勉強強使用粵語,和他的交流更是不多。姐妹是只知道花錢的白痴。兄長是令人討厭的善人,像站在太陽正下方一般完美地隱藏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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