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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0:09:42 作者: 小央
承諾本身就是試探。
蘇實真一了百了,忽然覺得有些無聊。她問這句話時並不感到仇恨、不滿或是難堪,恰恰相反,因為翻來覆去揣摩過太多次,所以只剩下純粹的好奇:「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包養我?」
秦伶忠剛好起身:「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一直給錢給我嗎?我猜你不想聊這個。」她傾斜身體重心,向他那一側靠過去。
「對。」他承認了,站在原地故作輕鬆地頷首。
半晌,他倏然在她跟前俯身,蘇實真抬起頭,對上秦伶忠的眼睛,就像用玫瑰去撫摸玻璃。他們望著彼此,他沒有透露出絲毫憐憫心,但觸摸她的手指的確帶有溫度:「我希望我們只考慮快樂的事。」
玫瑰花蕾遮擋了長滿刺的藤蔓,蘇實真伸出手臂,徐徐將他引入荊棘深處。慵懶的黃昏,男女糾纏間,一切煩惱都暫且煙消雲散。他們容納和攻擊對方。
「來,」俯視她的同時,他掐滅香菸,風輕雲淡地挑釁道,「給我找點樂子。」
長發散亂滿床,她笑眼明亮,閃爍著黑夜的倒影。蘇實真悶不作聲,趁秦伶忠鬆懈的剎那間起身,轉瞬就反客為主,盤踞到他身上。
「不是我給你找樂子。」這回輪到她居高臨下。浪潮翻滾,在黑夜中捲入綿軟的細沙,一陣又一陣,「是你哄我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來不及了快上來!這是去拳擊場的車!!!
第16章 放鬆(16)
沒有人能無時不刻都快樂。
或許正因如此,每當單獨在一起,他們才總是做個不停。
浴室里水聲嘩啦啦作響,秦伶忠坐在更換過的床單上清理郵件。他批量將已讀過的信息移入垃圾箱,然後再從那裡將它們再一次刪除。在新工作地點主動向他拋伸出橄欖枝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還在安全範疇內,剩下幾個還存疑,八九不離十和家裡相關。秦伶碌戒備他也是意料之中,早就肯定了的事。
剛好收到微信,他退出去確認了一下。消息欄里滿滿當當,有之前吃過飯的公子哥新一輪的邀約,也有大學班級群里各項畢業團建的通知。回到剛才的界面,餘光掃到之前中秋節收到的祝福賀卡,突然之間,噁心的感覺像電流蔓延全身。
壞的回憶有很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先想哪個比較好。
也是初中的時候,在英國,父母都不在家。國內的朋友送來螃蟹,按人次一公一母。廚房準備好蟹八件,兄弟姐妹如行雲流水般吃得潔淨而高雅,秦伶忠坐在餐桌邊,隱隱約約能聽到守在一旁的傭人們刻意壓低的議論聲。有人在等著看他出洋相,這世界不是所有場合都能有人手把手教你,只能硬著頭皮。
他只用了最基本的錘、剪與刮,並沒怎麼動那隻蟹。
回想到這裡,秦伶忠忽然罷手,忍不住露出生理性厭惡的表情。
蘇實真洗過澡出來,看起來比以往還要白,正歪著頭打量他。
「你在看GV?」她問。
他因為她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中招:「什麼?」
「誰讓你一臉直男看G片的表情。」蘇實真笑吟吟地挖苦道,「還以為你在挖掘新玩法,害我空歡喜一場。」
而秦伶忠則毫不猶豫地接下這招,完全無所畏懼:「那太好了,其實我還想買點繩子什麼的,希望你喜歡。」
「哦,」她意味深長地拉長尾音,「要用在你身上嗎?」
他在這種細節上向來不較真,輕笑一聲就隨便帶過。
蘇實真畫過眼線,塗了厚厚的睫毛,臨走前,她貼住秦伶忠的脊梁骨,手臂越過耳畔,摟住他的脖頸。
秦伶忠正在忙,悶不作聲地抬起手,弄亂了她鬢角的頭髮。
倏忽間,她有些不想放開他。
她也是這麼做的,牢牢擁抱著,越糾纏越緊。她好像想把他變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他忍受她,容許她像包裹在漁網裡的農家女一樣愚弄自己。
「我要走了。」蘇實真吻了吻他,說。
秦伶忠與她說笑:「要不要帶一件最愛的東西走啊?」
她眉眼裡都是笑地反問:「真的?」
她或許知道他在說什麼,或許不知道,就像他不理解她一樣。他們自以為脫俗,受最少的事物所困,實際只是自欺欺人,不肯耗費心力去揣測對方,卻情願渾渾噩噩,拉拽著對方背道而馳。
「還是算了。」蘇實真說。
從秦伶忠住的地方回自己家還挺麻煩的,有車接送還好,有時候她非要自己走,也就變得很花時間。好在蘇實真過得比較吊兒郎當,遲到也是家常便飯,基本不把時間當一回事。
公司有些人看好她,即便她沒放在心上。
蘇實真不是不知恩圖報那類人。
只是總是顯得無欲無求,對什麼都不在乎,看不穿每天都在想什麼,所以很難把控。
國內最大的同人展在最近舉辦。
與公司合作的遊戲展區安排了角色的cosplay。蘇實真外貌比較出眾,也理所當然擔任了重要角色。
這是她第一次擔當女主角。
不了解內情的話,大概聽起來可能有點費解。
蘇實真最大的問題不是工作水平,而是工作態度。她不適合做模範或榜樣,考上大學後經常性混吃等死,花錢不算大手大腳,但有點太不關心收入多少。平時噹噹邊角料,只作為壁花存在也還好,一旦負擔的壓力大了,就容易翻車。為了不讓她闖禍,公司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在宣傳冊里把她的照片往後、刻意壓低她存在感放這種事都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