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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57:55 作者: 汪小雌/蔭下
    鍾閔看她那樣,忍不住過去敲在她腦子上,「別站太久。」她吐舌,回來了對他不也好嗎。在醫院他跟著她一起受罪。

    吃飯時,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繃著到此刻才真正松下來,胃口也開了,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他又在那頭看她吧,不怕他看,在醫院的日子天天不分鐘點守著她。再吃一塊豆腐,肉末燒出來的就是香^^。噢,對了,她要寫點回憶錄什麼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在醫院的日子----白菜少女變形記」。她有一本戴鎖的本子,粉紅硬殼,卡卡頁面,還沒用過的,用來寫肯定有感。方才被她從房間某個地方搜出來了。說起房間,感覺上還是以前每天都見到的樣子,是太過熟悉了,倒像那天早上匆匆離去,在山下兜個圈子又回來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唔唔,甩頭,甩出去。說好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呀不可追。

    屋裡人說,她不在的時候,偶爾有電話找她,號碼都替她記下來的。也是,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多半是兩個交好的女朋友約她出去玩。----b 她這個樣子怎麼出去玩?回電話過去,要怎麼說?就說不小心摔斷腿好了,靜養了兩個月。

    把聽筒放下。客廳里就剩她一個,鍾閔已經上樓去了。是該好好休息了,今天絕不打擾他。

    在本子上花了兩個小時寫了幾段話,把筆擲下,嘆氣,她果然還是不喜歡文字。一切就緒,爬上床,開始培養睡眠。

    翻身。臉埋進枕頭裡。能翻身真好,剛開始一段時間躺著就動不了,整個人像木乃伊。再翻一下,這枕頭軟得真好,想折哪就折哪。扯出來抱在懷裡,揉,軟啊軟。

    ***

    鍾閔剛要過去看看那個小人兒,就見她抱著只枕頭,光著腳站在門口,臉像紅番茄,聲音低到腳底下去,「那個……能不能跟你說說話,我睡不著。」

    能,為什麼不能,簡直求之不得。過去牽她進來,「地板涼,上床去。」自己去了浴室,雖說事情都按他預先設定的發展,但大小積案還是有不少,方才處理去了,還沒洗。

    從浴室出來,看見她蜷腿坐在床上,他這套是全黑的睡具,她白瓷皮膚,白色暗花的小睡裙,懷裡又是白枕頭,兩廂一對比,襯得像雪花透明人兒。想起來,似乎……她還從沒在他的床上睡過。

    上床,抽出懷裡的枕頭,攬過她,吻下去。她有點措手不及的樣子,但很快勾著他回應。越來越喜歡吻她,小舌頭在他嘴裡,是戲,像石fèng里的小魚苗,軟的,活的,尾巴一甩,就是一根銀絲。銀絲牽出來,拖得細長,啪地斷掉了,掛在她嘴角上,他輕輕舔去了。

    摟著她躺好,「想跟我說什麼?」

    她在他懷裡調整了一下,「就是……說話,一會想到再說。」明明不想打擾他的,但是,已經習慣夜裡也有他守著了。

    「那你想吧。」說完閉上眼,養神?

    她果然在很認真地想。看著他的臉,她還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過。這個男人好看不好看已不在她關心的範疇內,只知道,這張臉的一分一毫,已深深鐫在腦組織里,深入其中溝回,醒著時浮現得清清楚楚,就連睡著,也要產生圖像電波。

    她看著看著,突然出聲說:「你好像瘦了。」

    他睜眼,「是嗎?」

    她伸手指他的下頜,「這兒,線條更緊了。」

    他笑,「厲害了,用看的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

    他似乎不願多說,又把眼睛閉起來了。

    「鍾閔。」她一貫的叫法,帶點撒嬌的底氣不足。

    他懶懶地,「嗯?」

    看著他表情柔和的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腿沒有好,並且真的好不了了怎麼辦?」

    他眼倏地睜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她有天在醫院無故浮躁,口口聲聲說什麼殘廢的話,氣得他差點當眾打她屁股。

    她趕緊咽下話頭,「不說了。我其實只是……看你這麼疲倦的樣子,有點心……揪。」

    他「哧」一笑,什麼心揪,小丫頭不好意思說心疼。撐起身,整個人翻在她上方,不懷好意,「誰說我疲倦?」

    她沒說話,同他對視。然後緩緩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來,嘴唇貼上去,相互摩擦,是淺吻。她吻了一陣,停下來,貼著不動。下一秒他回敬,像是要把她嘴唇咬下來。

    睡裙被撩到了肩膀上,兩團最柔軟的被他握在手裡,然後換做嘴。撥開小褲,手指探進去,她抽一口涼氣,渾身顫慄。撩高的睡裙,連同她整個人鋪層在黑色床面上,如開一枝白玉蘭。他壓上來。

    她嚶嚀一聲。他動作一頓。

    「壓著了……腿。」

    他渾身繃緊,從她身上下來,閉眼平復。

    距上一次已經很久很久了,再看方才的氣氛,在這事上,她多少還是懂一點的,於是欺身過去,「很難受嗎?」

    他皺眉。本來都沒有緩下來,又來勾他。

    她以前曾聽人說,繃得太過會死人,也不知真假。但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會好受。執起他的手放在臉上,他眉頭皺得更緊。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為了自己費盡心思,那種好法簡直稱得上是寵的。若說她原來還有點什麼,在出事故以後,成一顆大白菜,還有誰肯要?但就是那種時候,依舊捧她在手心,讓她以為自己是如珠如寶的,甚至,有種錯覺,比以前更受珍視。為她做的事,點點滴滴,數不過,她就是一顆頑石,也鑿得穿了。

    他依舊躺著沒動,感覺她放開他的手,爬開了。有一陣是沒動靜的,他睜眼看,赫然發現她跪在他腰跡,正解他的睡袍!明白她要做什麼,「別……」說不清楚到底是阻止還是什麼。

    她比他還要緊張。他那裡憋得比他臉色還要難看,簡直有點猙獰了。雖說不是沒有看到過,但這樣的情景,又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她腦子燒得像要沸起來。

    他躺著那,沒有看,聲音乾澀,「算了吧。」

    她都不敢呼吸了。羞澀、膽怯過後,終於伸出手握住了那直立的。在手心裡,燙並跳動。他抽了口氣。

    手指一圈圈不住。這就是他最強硬也最脆弱的東西,樣子不好看,構造獨特的,僅僅是海綿體和血管,竟會生出那樣匪夷所思的硬度與力量。就是用這個東西,他占了她,從此骨血里烙上他的氣味。噁心嗎,其實一點也不,這是最真實的他,他的一部分。

    前端被溫熱包裹了,然後吐回冰涼的空氣里,來不及做出反應,又被裹進去了,這一次,一點點深入。

    感官很強烈,但說不出是什麼味道。漸漸適應,連同上面賁起的青筋也像是要深入喉嚨里去。實在是不行,剩在外面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像是異物入侵的自然排斥反應,緊緊吸住。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像他那樣的動作嗎?

    吞和吐,沒有一絲技巧的。唾液流下來,肌肉在酸痛了,嘴裡的東西似乎還在脹大,不行,不行,包不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牙齒咬上去。有東西噴出來。

    她呆在那。

    他支起身,把她的頭抬起來,她嘴要閉不閉的,明顯不知怎麼辦。白色似乎在往外流,他輕輕抬她的下巴,拇指按在她嘴唇上。四目相對。她吞下去了。他移開手,吻上去,品她嘴裡殘存的腥。

    放開她,她聲音細細的,「咬痛你了?」她那顆虎牙是很尖的。

    他搖頭,「沒有」,she了,是剛剛好。呼出一口氣,果然是禁得太久,三兩下向她繳械了。摟著她躺下來,她像經過一場大戰的人,渾身癱軟。親她的臉,突然壞心思地說:「你不難受?」

    她勇氣值幾乎為零了,翻過身拿背貼著他。他關燈,手伸到前面去,點著她的嘴,湊到她耳邊,「我又多了一項可開發。」她不知是羞還是惱,反正這樣黑他也看不見。她下了多大的勇氣才能這麼做,並且還不是為了他?拿手肘重重頂他一下,哼,下次再叫她,休想。

    他收回手,貼緊懷裡軟軟的身軀。過了一會,傳來她細微的呼吸聲。

    正文25 巢(補全)

    即使過了這麼久,章一見到林致仍然不自在,甚至是害怕。她想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那種「非主流」愛情的。

    林致也看出來了,但不知道章一為什麼排斥他,那小丫頭扯了個藉口上樓去了,看她腿腳跟以前一樣利索,於是對鍾閔說,「好像……不怎麼待見我,以前不這樣啊。」

    鍾閔說:「小孩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林致像捉住了他的小辮子,「你終於肯承認她是小孩了?」

    「僅限某些方面。」不願意討論這個,起身去廚房,林致夾腳跟在後頭。取了兩隻杯子,加冰塊,往一隻里注入琥珀色液體,遞給林致。

    林致做個手勢,看鐘閔靠在流理台上持杯喝,忍不住說,「你倒是厲害,每天加起來只睡夠可憐的數小時,還要喝whisky。」

    鍾閔只「唔」了一聲。在醫院集中精力照顧她,還要分神留意那件事。若這世上果有仙方,他還真想求一劑來,做個不眠不休的才好。可惜沒有,只好喝這些東西,時間長了,免不了有點依賴的。到底是烈酒,少喝的好,於是把杯子隨手一放,身子依舊靠著沒動。

    「晉川家的孩子不要緊吧。」從林致進屋的第一眼,鍾閔就知道他已走出低迷。

    果然,林致聽到那個名字,面上也沒多大反應,他也找個櫥櫃一靠,「出院了。都知道你是個對旁人漠不關心的,因此不問也沒人怪你,何必多此一舉。」

    鍾閔笑,「我關心你,那麼,來問問你的事。」

    林致「嘁」一聲,看他到底問是不問。

    結果還是問了。「你沒找機會跟他重修舊好?」

    「我們談過一次,還不如不談。他說自己是做父親的,不能不考慮兒子的想法,意思非常清楚。甚至還勸我回心轉意。我當時就臭罵他一通,說他簡直拿我當第二個兒子來教育。既然再沒關係了,就別來管我,我今後怎麼樣,愛不愛他,那都是我的事。」

    鍾閔語不驚人死不休,「那你還愛不愛他?」

    林致盯著他看了半晌,「你是真關心我,還是看笑話。」嘆口氣,「其實我有時候很疑惑。口口聲聲說愛的,究竟是不是愛。也許只是主觀強化,潛意識的回答。從一開始,我是想跟他在一起,但從沒有要獨占他這個人,遇上好的女孩,也不是不動心的。也許真的是因為觸犯了禁忌,逃避現世,愛上的不過是那禁忌裡頭的自己。世上多的是試金石之類的東西,為什麼偏沒有試心石,若有,也不會有人被愛或不愛糾纏一輩子。我是弄不明白的了,也不想去明白,明白之後又徒生煩惱。就這樣愛他,或是以為愛著他,兩者都不妨礙我今後娶妻生子,與人相敬如賓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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