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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51:55 作者: 回南雀
能不能我死了……但紋身留下?
停停停,不行,這也太變態了。我甩甩頭,將還沒成型的念頭甩出腦海。
就算我願意冉青莊也不能願意,我想什麼呢。
晚飯前嚴霜就走了,我與冉青莊一道將她送到門口。
「對了,過幾天主訴檢察官會過來,我等會兒把他聯繫方式給你,你記得接他電話。」她叮囑冉青莊。
「叫什麼?」冉青莊問。
她打開車門上車,想了想道:「傅慈。你可以在網上查到他。」
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由自主「啊」了一聲,冉青莊看向我:「你認識?」
我連忙擺手:「沒,不算認識,就是在醫院裡見過兩回。」
這也太巧了。
晚上我偷偷上網查了查,還真查到了傅慈的相關信息。
罪惡克星,悲劇檢察官,身殘志堅,浴火重生……都是網上對他的標籤。
傅慈從小患有心臟疾病,身體虛弱,但憑著驚人的毅力,仍舊完成了學業,成了一名優秀的檢察官。他對罪犯從不手軟,總是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七年,雖然有波折,但事業順利,愛情美滿,也算是過著令人稱羨的生活。
但就在他二十七歲那年,一切朝著最壞的方向策馬狂奔。由於拒絕了犯人的賄賂,他被人在車子裡動了手腳。未婚妻開著他的車出了意外,命救回來了,人卻再也沒醒過來。
十年後,未婚妻死於多器官衰竭,基於她意識清醒時簽下的器官捐獻協議,醫生將她的心臟給了傅慈。
十年浴火,一朝重生。去年一整年傅慈都在醫院休養,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一回歸,上頭便將金斐盛的案子交給了他,足見對他的期許。
無論冉青莊還是傅慈,一個個真是硬骨頭。似乎……就算失去再多,也不會動搖他們仗節死義的決心。
看了傅慈的相關報導,我心緒難平,有點睡不著,就想下樓倒水喝。
一到樓下,沒想到冉青莊也沒睡,正裸著上身在客廳中央做伏地挺身。不知道已經做了多久,滿背的細汗密密覆在他麥色的皮膚上,再順著肌肉起伏凝結成更大滴的汗水墜到地上。
感覺喉嚨更幹了。
我舔了舔唇,轉去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事先冰的涼水,大口大口灌下肚,喝了整整一杯,才像是壓下了一點心裡頭亂竄的邪火。
門邊傳來響動,我握著杯子看過去,冉青莊做完伏地挺身進來了。
他往我這邊走過來,熱氣騰騰的,鬢角髮根全都是汗,朝我伸出了手。我僵硬地定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直到那手越過我,去夠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壺。
「還喝嗎?」他問我。
湊得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勃頸處隨著呼吸起伏不斷隱沒又浮現的細長脈絡,再湊得近一些,應該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了。
「不喝了。」
我才說完,杯子就被他奪走。毫不顧忌地,就著我那杯子,他一連喝了兩大杯冰水,直接將壺裡的水都喝乾了。
「明天我要去一趟醫院。」喝完了,他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水道。
我看了眼他脖頸處還留有一點黑色痕跡的紋身殘留,道:「去洗紋身?」
數字紋身是合聯集團的標誌,他都已經不做臥底了,留著沒用,看了還糟心,再說這個紋身對他隱秘行蹤也很不利,是應該早點去掉的。
「0417,這四個數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我有些好奇。
冉青莊走到水池前,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杯子道:「是我加入他們的日期。每天照鏡子,這個數字都在提醒我,我不屬於他們,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從那一天起,他成了金家的走狗,戴上了屬於金家的項圈。而這個日期,是他給自己項圈上通的電。每天看著,每天警醒著,確保自己永遠清醒,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之前,他是誰,他為了什麼來到獅王島。
「我會去找林笙。」冉青莊關了水,將杯子輕輕放到一邊,「會請他吃飯,和他聊天,跟他……再續前緣。」
廚房沒開燈,只是靠著客廳的一點燈光照亮,顯得昏暗難明。
「你覺得怎麼樣?」
我眼前一花,往後跌了一步,靠住料理台。發病發的不是時候,我一下子什麼也看不到了。
「那很好啊……」我陷在黑暗裡,耳邊嗡嗡的,顯得聲音很遠。
看來他終於明白過來,誰是蚊子血,誰是硃砂痣。這座橋,到底是只剩下我一人。
這很好,特別好。他能「康復」,我也為他高興。
「你真這麼覺得?」
手指緊緊摳著身後的台面,我勾起唇角,用力點頭:「嗯。」
黑暗裡不再傳來對方的任何聲音,片刻後,沉而疾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離開了廚房,很快,浴室方向傳來響亮的關門聲。
我靜靜站了片刻,眼睛還是看不見,只好摸索著走出廚房。我不適應黑暗,走得很艱難,走到門口時還不小心被高出來一點的門檻石絆了一跤。
好疼啊。
我坐在地上,捂著被磕到的掌心,懷疑是不是骨折了,疼得差點掉了眼淚。
所幸沒過多久,眼前一點點出現光感,很快我又恢復了視力。
再一看掌心,只是挫破點皮,連血都沒流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