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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51:55 作者: 回南雀
    「猜的。」

    「別瞎猜。」他揉碎地圖,當著我的面將它們衝進馬桶。

    「啊!」我一驚,忙撐起身,「你……你全記住了?」

    他「嗯」了聲,道:「之後的事就和你沒關係了,我也和你沒關係了。」

    我迷茫了一瞬,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跟我道別。

    此經一別,死生不知,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一想到這可能是死別,我的心就一陣劇烈的緊縮:「你有多少把握?」

    「我已經安排好,就算我最後失敗了,也會有人保護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依然拒絕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這簡直就像是在交代後事……

    我心裡越發沒底,問道:「七成?」

    他不說話,似乎打算結束話題。

    我看他要走,忙攔住他的去路,擋在門前,不死心地追問:「六成?」

    他抿著唇,來拽我的胳膊。

    「……五成?」我反手抓住他拉扯我的手腕,顫聲吐出這個讓我已經很難接受的概率,「你總不至於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吧?」

    他嘆了口氣,再出聲嗓音已經很啞:「這又不是比賽,哪裡來的把握?不是生就是死,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是哪個結局。」

    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我從未覺得自己這樣無用和無力。

    我以為我可以幫到他,讓他不必那樣冒險,但其實我只是達成了最容易的那個環節。或許是為他省了點時間,但並沒有好到哪裡去,該冒的險他仍得自己去。

    「讓我替你去吧……」我反正都病這麼重了,失敗了也不在乎早死那麼幾個月,還能在死前為這個世界做點貢獻。

    我捧著冉青莊的手掌,貼上自己的面頰。

    「我沒關係……我可以替你去的……」

    他的手指雖然修長,但指尖帶著薄繭,掌心也不似我的那麼平滑柔軟,是一雙光是觸摸就能感知到力量的手。

    他動了動手指,拇指指腹上移,揉搓著我的眼尾,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去,就只會有一種結局。」

    我去,肯定就是死路一條。

    閉上眼,我牢牢按住他的手,內心驟然被一股巨大的懊喪侵襲:「對不起……」

    話音未落,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隨即額頭上落下淺淺一吻。

    「你真的很喜歡道歉。」

    看來他的吊橋效應還沒有結束。我面頰微燙著想。

    我不願成為冉青莊的拖累,翌日便提了辭呈,打算離島。然而這封辭職信卻被馮管家原封不動又退回來,告知我如要離職,需按照程序,一個月後等找到接替我的人才可以走。

    而孔檀那邊也明確表示,我若要離島,可以,但需要他的人貼身跟著。這簡直就是變相的監視。

    忙了一圈沒走成,我不得不認清現實——不找出內鬼,金辰嶼是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離開的。

    第45章 你無須介懷

    金辰嶼喜歡槍械,島上有個專供他練槍的室內靶場。雖然也對外開放,但上島的大多都是衝著娛樂城去的,大老遠跑這兒練槍的不多,久而久之,這處靶場便成了集團內部人員的休閒娛樂場所。

    這天我下課後,冉青莊來電話,要麻薯直接送我去靶場。

    「麼哥從以前就喜歡去靶場,幾乎休息就去,槍法還特別准,兄弟們沒一個能贏得過他的,簡直就是神槍手。之前大公子不信邪,跟他比了一場,結果輸慘了,氣得他把耳機都給摔了。」麻薯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轉過一片林蔭,前頭出現幾棟連著的單層棕色建築群,外觀普普通通,停車場就二三輛車,直到走進大門也沒聽到任何槍聲,隔音做得極好。

    麻薯說要送我進去,我直接讓他回去了,一個人由工作人員領著往裡走。

    穿過一間間緊閉的靶室,可以聽到裡頭偶爾傳出的一兩聲沉悶槍響,雖然外表冷清,但看來裡頭還是有些生意的。

    「就是這邊了。」工作人員帶我來到一扇門前,替我開了門。

    一道落雷般的槍聲響起,震得我耳朵都嗡嗡作響。冉青莊放下槍,退後一步,去看上方顯示器的成績。瞥到門口來了人,拉下降噪耳機看過來,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怎麼叫我來這邊?」我盯著他手上的槍,有些好奇,又有些出於本能的畏懼。

    在我還是小男孩的時候,也有過一兩把塑料槍、木頭槍的玩具。我總喜歡用它們和爸爸玩互相「射擊」的警匪遊戲,用沙發、衣櫃當做掩體,嘴裡發出各類嘟嘟嘟、啪啪啪的音效,最後總是以我爸「中彈身亡」作為結局。

    開始練琴後,這些玩具漸漸就都消失了,再後來我爸也死了,就更沒人陪我玩了。

    「教你打槍。」冉青莊將手裡的槍倒轉過來,遞到我身前。

    我瑟縮了下,心裡明知道它不是碰一下就會炸的危險品,腦海里卻仍不可避免地生出各種誇張的想像,一遍遍播放它在我手裡炸開的場景。

    冉青莊見我不接,沒什麼耐性地直接把槍塞我手裡,接著繞到我身後,握住我的手,教我怎樣調整姿勢。

    「你抖什麼?」他環著我,很清晰便能感知到我身體的反應。

    「有點……」我舔了舔乾澀的唇,老實道,「有點害怕。」

    我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只在影視劇作品中才見過這種真傢伙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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