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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51:55 作者: 回南雀
但他註定失望,戒指早就順著水管掉下去,除非砸開洗手盆,破開管道,不然絕無可能找到。
他掏了一陣,也認清現實,雙手頹然地撐在洗手台兩側,垂著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這就去聯繫維修工,讓他把管道砸開。所有的損壞我來賠償,你先不要急。」
我慌忙去掏口袋裡的手機,陳橋給過我大樓維修工的聯繫方式,我記著的,馬上打給對方,很快就能把戒指取出來了……
「季檸,你到底要做什麼?」在我翻找電話號碼的時候,冉青莊忽然嘆了一口氣,用著堪稱平靜的語氣問道。
我握住手機,一下愣住,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又有點害怕,總覺得他現在這個狀態很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恐怕隨時隨地下一秒就會爆發,把我撕成碎片。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誠懇地向他認錯,指尖猶猶豫豫,顫抖著想要碰觸他的胳膊。
然而還沒碰上,暴風雨就來了。
手機甩出去老遠,冉青莊反扣住我的胳膊,五指抓住我的頭髮,用著不容反抗的力道將我撳在了洗手台上。
「你他媽到底要做什麼?」冉青莊又問了一遍,語氣截然不同,顯是已經怒到了極致。
第9章 好狠,好快
臉孔被擠壓變形,我本能地掙扎,卻無法撼動冉青莊哪怕一絲一毫。
「就連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你也要毀掉嗎?」冉青莊咬牙切齒地說著,抓著我的頭髮,迫我仰起頭。
這樣一來,鏡子裡如實映照出了兩人的模樣。
我因為疼痛與恐懼,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眼鏡也歪斜著,狼狽地掛在臉上。冉青莊面孔微微猙獰,脖子上青筋浮現,兩腮緊繃著,眼裡黑沉一片,好似暗夜裡結成厚冰的海面,除了冷,刺骨的冷,便再也感受不到別的。
感覺到他扣住我胳膊的力道在一點點加重,仿佛正琢磨著、猶豫著,要如何乾淨利落地扭斷這條惹禍的手臂,替自己珍愛的戒指報仇雪恨。
疼痛感加劇,我慌了神,開始一個勁兒地求饒:「不要!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亂動你的東西,對不起……求你,求你不要弄斷我的手……」
我的確說過希望儘可能地彌補冉青莊,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但真的到了這種「付出代價」的時刻,卻還是無法自控地感到恐懼、痛苦,進而討價還價。
「你可以……可以用皮帶打我。」就像以前每次犯錯,媽媽懲罰我那樣,我與他打著商量,「但請不要……不要弄壞我的手,那樣我就沒辦法……拉大提琴了。」
聲音逐漸染上鼻音,眼裡盈滿淚光,我祈求著冉青莊能手下留情,就差痛哭流涕。
透過鏡子,我與對方冷酷的眼對視到一起。他粗喘著,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有幾個瞬間,臉都好像要因為內心揪扯的兩股情緒扭曲變形。
一抬眼,他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就像在鏡子裡看到了完全陌生的東西,愣怔地,他鬆開對我的壓制,閉了閉眼,雙眸里洶湧的情緒就像天晴後的洪水,迅速地褪去,留下的只是破壁殘垣、一片狼藉。
他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數字紋身,退到牆邊,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平靜,甚至……更平靜了。宛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
「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惡不噁心?」他靠著牆,摸了摸褲子口袋,似乎想要摸煙,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
我從洗手台上小心撐起身,保持著動物受驚後的敏銳,視線始終在他身上,就怕錯開一秒,就被他撲過來開膛破肚。
「我……我這就去聯繫維修工,幫你把戒指取出來。」我用指關節揩去眼底要落未落的淚花,重新戴好眼鏡,見手機摔在冉青莊腳邊,也不是很敢去撿,就準備親自下樓一趟。
「不用了。」
我扶住門框,驚詫地回頭。
冉青莊緩緩俯身,從地上撿起我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抬手拋給我。
我手忙腳亂接住,就聽他道:「你弄丟我戒指,我弄壞你手機,扯平了。這麼多年,這戒指也早該扔了。」
說完,他直起身,擦著我大步進了自己的臥室,大力關上門後,久久都沒再出來。
我怕他晚上餓著,去食堂打了飯放在餐桌上,第二天起來一看,原封未動。
好像從重遇開始,他就在極力與我撇清關係。那晚幫他打掩護,他說至此一筆勾銷,現在弄丟了他的戒指,他又說扯平了。
仿佛我是某種沾到即死的病毒,他生怕一個不慎被我訛上,死得難看。
手機徹底壞了,連開機都沒法開。我雖然不是那種一小時都離不開手機的人,但現代社會沒手機終歸是不方便,而且我也怕媽媽和小妹有事找不到我。
問了陳橋島上有沒有地方買手機,他想了想,說東邊的賭場那邊,連著酒店有一排精品店,買衣服買首飾的都有,可以去看看。
於是這天下班,陳橋便直接載我去了島東的合聯娛樂城。
娛樂城是賭場與酒店的統稱,身處同一座巨大的華麗歐式建築內,有一百多張賭檯,四百多間客房,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無論是來旅遊的還是來賭錢的,住宿、娛樂兩不誤,都很方便。
除了酒店與賭場的入口,一樓全都是賣各種奢侈品的精品店,貼著櫥窗走一圈,裡面的成列貴得讓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