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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48:09 作者: 夏諾多吉
祝南潯和陸西源下車後,程諾便將車往海螺溝景區的方向開。此時正是傍晚,景區不再開放,他們要找個理由混進去。
「確定要引他們進去?」程諾問。
阿紫說:「要想順利拿到東西就得冒險,這車……只能留在海螺溝了,咱們拿了東西坐藏民家的車出來。」
阿紫說著流利的藏語跟景區看門的人打招呼時,程諾覺得她簡直是女版的陸西源。
他試探性的問:「陸大叔帶出來的人都這麼聰明?」
阿紫說:「我學得很吃力,但只要他會的我就要會。」
「阿紫,你不會是……」程諾說到一半沒再吭聲了。
阿紫沒否認,直截了當:「我愛他。」
話說開了,不必再扭扭捏捏了,程諾挑了挑眉,比了大拇指:「勇敢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很酷。」
阿紫笑了,笑得很美,她說:「他的年紀可以做我叔叔了,但這不妨礙我愛他。」
「陸西源,你是不是又騙我?廟裡有神靈,你不能再說謊。」
兩人往寺廟裡走,祝南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
陸西源問:「你是不是認為我早就認識阿紫?」
祝南潯點頭。
陸西源說:「真的是今天剛認識的,這幾年我叔叔跟我僅有幾次的聯繫應該都是通過她,所以她對我有一種熟悉感,但我是慢慢看出來的,她藏得很深,估計是跟我叔叔在一起久了,練出來了。阿潯……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沒有,」祝南潯先急著否認,然後又說,「我不會吃她的醋,如果我媽媽還活著,也許會吃她的醋。」
陸西源聽懂了這話的意思,沒再說話。
祝南潯說:「你叔叔不在寺廟裡面吧,這座小廟裝不下他。」
「廟是他出錢修的,他人在哪裡,應該只有阿紫知道。」
陸西源看了看這座寺廟,只有一個小院落,裡面兩三個喇嘛坐在院子裡聊天,門口的轉經筒將寺廟裝點的很精神,門口還有一個古樹。
他又說:「我原本以為我不和他聯繫,世界上便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阿紫捨棄了她原本的生活,和他一起隱居,並且成為他和外界溝通的橋樑。這幾年,有一位女畫家頗負盛名,她的畫多次賣出高價,別人認不出,但我認得,那是我媽媽的畫風。也是……陸懷信的畫風,是阿紫,是陸懷信借她的手在賣自己的畫。今天見到她,我才想明白這件事情。」
「畫我不懂,但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有了錢,才有能力守護那些藝術品。」陸西源說。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我爺爺為什麼要把這些藝術品存放在甘孜州?」
「因為藏地純潔,藏民淳樸,他們是有信仰的人,他們對藝術品沒有貪戀。藏民再窮,也要為寺廟貼金,他們不愛金銀珠寶,只愛寺廟和經幡。」
走完了轉經筒,兩人才進廟門,一進去喇嘛們就沖他們微笑,祝南潯便也學著陸西源合掌。
兩人到了大殿,雙雙磕長頭,想起在沙丘那次許的願,祝南潯磕了好幾個頭,權當還願。
陸西源沒有問喇嘛陸懷信的下落,但他在大殿裡看到了陸懷信所繪的佛像。
而祝南潯在眾多祈福的名目里,發現了大量的她母親的姓名。
即便她早已離世,但愛她之人仍牽掛她,為她在另一個世界的安穩祈禱祝願。
車進了景區,後面的車果然也跟了進來,阿紫不禁慶幸他們有進來的本事,這樣他們的計劃才能得以實現。
她對程諾說:「前面往右轉,我們從山後面繞過去。」
程諾看到右邊是一個大陡坡,於是加足了馬力,車子直往上爬。
「他們請了專業司機,技術不比你差,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阿紫說。
程諾這人最經不起激,他沒搭話,全神貫注的開車,足足把身後的車甩掉了好幾個轉彎。
「到前面那戶人家,你先下車,然後進院子就說是我的朋友,躲在屋子裡不要出來。車子給我開,待會兒我抄小路過來跟你會和。」
程諾不答應:「太危險了,我去!」
「那小路不好走,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你聽我的。」阿紫說著就準備開車門。
程諾只好做罷,停了車他便下車,而阿紫快速坐到了駕駛位將車開走。
他看了眼車子離開的方向,皺著眉頭往院子裡走。他得搞清楚小路的位置,去接應她。
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像個革命戰士。
阿紫將車開到一塊空地上,空地在崖邊,一面是山,一面是萬丈深淵。
這是景區的另一面,是藏民的聚居地,道路沒有欄杆防護,顯得格外驚險。
空地旁有兩條小路(接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一條往山下走,會走進一片樹林,而另一條幾乎貼著崖邊,便是她說的小路。
她用足了力氣將跟蹤器扔進樹林裡,然後往崖邊走,她看著小路下面的萬丈深淵,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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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愛人們~
☆、插pter 52.
走崖邊的時候,阿紫看到了晚霞,掛在遠處的貢嘎雪山上,宛若一片金頂。 祝南潯站在寺廟的院落里,也看到了這片晚霞,這是她見過的最瑰麗的色彩。 她想,阿紫和程諾是往晚霞的方向而去,他們此刻一定能看得更清楚。她拿了本藏文經書坐在樹下,一一向喇嘛詢問經文的意思。她想要祈禱阿紫和程諾能平安歸來。 陸西源坐在她邊上,做她的翻譯,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中滿滿的感慨。 還記得在青海湖邊,她奪走他的佛珠,她說自己是不懂佛的,但轉眼間她也被感染,被悄然改變。 在這個瞬間,這姑娘也有了信仰。 在與甘孜州相隔幾千公里的杭州,祝南澤迎來了他的貴客——宋連星。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約在琪琪格的學校里見面。這一天正好是校園活動,他們混在家長堆里,不易被人察覺。 星仔如同陸西源和祝南潯所推斷的那樣,他的確從未過參與家裡倒賣藝術品等非法買賣,他只是個熱愛美術的大男孩,家裡遭遇了的變故,他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而祝南澤也表示出最大的誠意,將祝老先生和陸懷信的真跡各贈與了他一幅。 星仔拿著畫,苦澀的笑:「可惜我表哥回不來了,我師父也回不來了。我不怪他們,宋家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是他們被人牽著鼻子走,我師父恨祝家,恨他當年被逐出師門。但他不可能動殺心,只是貪心了點,他和他們不一樣。他應該受到懲罰,可不該喪命在他們手上。」 祝南澤說:「其實你師父不算是被我爺爺逐出師門的,那並不是我爺爺的本意……」 「……什麼意思?」 祝南澤在爺爺的日記里看到對於這件事情的記錄,他說朱贇心高氣傲,不受其他徒弟的喜愛,他們之間變經常發生爭執,那時候只有鄭懷敏護著他,可即便這樣,朱贇還是無心學畫,最後他只好勸他回家。 可在朱贇的眼裡,他就是師父的棄徒,所以他恨,恨祝家容不下他。 朱贇的死亡真相警方還在調查,但基本上能確定是他殺。宋家倒了半壁江山,黑道的背景也在被漸漸清理,但就在這個時候,星仔拿到了一份非常關鍵的東西。 這是朱贇生前留下來的他們犯罪的證據。 星仔把這盤黑色的卡帶交到了祝南澤的手上,祝南澤為表感謝,承諾了他一件事情。 祝南澤希望宋家在星仔的帶領下可以走上正途,他願意和宋家合作,讓他們提供正規的買賣渠道。 這也相當於兌現了之前祝南潯給星仔開出的條件,更是給星仔振興宋家增添了許多信心。 朱贇其實在祝南潯開出條件後就已經動心,因為他一早就明白他們只是利用他和宋家,並不會給他他想要的東西,於是他給自己留了一手,錄下了他們的一次談話過程。 「因為對師兄的信任,所以他上了這條船,可是最後因這份信任丟了性命。祝大哥,你會讓他落馬的對吧?」 祝南澤握了握星仔的手:「我會,我一定會。對了,南潯想把藝術品帶回來做個展覽,先向世人展示,到時候你再來杭州看展,我親自接待你。」 星仔笑了笑:「好,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招呼,代我向南潯姐和陸大哥問好。」 祝南澤也點頭微笑,說:「以後就是合作夥伴了,放心,我絕不客氣。」 程諾找藏民大叔問了小路的位置後便去接應阿紫,當他發現得繞崖邊走半座山才能找到出口時,格外擔心起阿紫的安危。 恐高的他貼著山壁走,儘量不去看山崖下面,走到一半,他發現一個洞口,想起他們說的畫室,便往洞口裡走。 程諾雖膽大,但藏人的習俗他還是很了解的,這樣的洞穴難免讓他聯想到一些東西,他邊走還是打了個寒顫。 這個洞穴入口狹窄,但走一段路後便寬闊了起來,他拿了手機照亮了山洞,第一眼便看到石壁上懸掛的畫。 畫上的人,有阿紫,但還有一些,像祝南潯。 「我去,陸大叔可真會玩,在這裡修仙嗎?」程諾自言自語。 突然,他聽到了動靜,是有人闖進了洞口。 然後傳來了聲音:「你還挺聰明,竟然找到了這裡。」 是阿紫,程諾鬆了口氣。 「廢話,哥從懸崖邊走過來的,嚇得腿都軟了。」程諾說。 「誰讓你走過來的?萬一掉下去我可賠不起。」 「哥是那種怕死的人嗎?我要不來,這些東西你怎麼搬得走?」程諾指著兩個大箱子說。 阿紫走到箱子邊,將箱子一一打開,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她安了安心說:「我告訴你哦,山洞側面的出口處出去就是藏民大哥家後面的小樹林。」 程諾傻眼了:「我去,敢情哥是走著懸崖繞了一個圈過來的?那大哥怎麼不告訴我?」 「說明這大哥很可靠,愣著幹啥,快幫忙搬東西啊?」 程諾不情不願地走過去:「陸大叔是咋找到這個地方的?」 阿紫說:「被人追到海螺溝,藏民大哥收留了他,告訴了他這個藏身的地方。」 「那會兒都已經放出消息出陸大叔死了,連他的墳墓都有人去考證過,怎麼還有人追殺?」 阿紫嘆氣:「姓鄭的怎麼可能放過他?別人都認為陸懷信死了,包括他的同黨,只有他一直還在暗地裡找人。他認得陸懷信的畫風,市場是瞞不住的,所以他認定陸懷信沒死。」 「看來情敵之間的恨才是最毒的啊。要哥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她愛我最好,她如果不愛我,不管她愛誰我都祝福她。」 阿紫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你活得還挺通透?」 程諾說:「那是,哥經歷的多了,你不懂。」 阿紫突然認真發問:「你知道什麼是愛一個人嗎?」 已經有很久沒有人這樣問過程諾了,他也不和任何人談論感情的問題,這個時刻,他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飛燕草」,於是他說:「有什麼愛不愛的,愛又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阿紫說:「愛是廝守,不管以任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