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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1:28:09 作者: 魚幾
    江驚歲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來來回回地去了好幾趟超市。

    連祈看到被裝滿的車後備箱的時候,人都愣住了。

    燕窩,阿膠,牛奶,水果,大閘蟹……

    甚至還有香水和護膚品。

    從吃到用,一應俱全。

    連祈:……?

    這是去購物,還是去搞批發了?

    東西多得都快溢出來了,車後備箱險些關不上。

    江驚歲指著裡面的東西,給連祈全部介紹一遍,最後非常嚴謹地說:「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嗎?我們路上經過超市的時候,再去買。」

    連祈:「。」

    什麼都不缺了,她都快把超市搬過來了。

    菸酒沒買。

    按道理來說,見家長是要買菸酒的。

    但江驚歲的心偏到了馬里亞納海溝,她跟連祈的想法一樣,見家長也只是去見殷湘。

    跟連振成沒關係。

    所以她也就沒買菸酒這些東西。

    到錦繡城小區。

    殷湘早早地就等在了樓下,看到熟悉的車牌號之後,笑著迎了過來。

    在樓底停了車,江驚歲先下來跟殷湘打了個招呼,連祈到後備箱裡拿東西。

    殷湘連忙攔了一下:「哎呀都跟你們說了,就是過來吃個飯,不用買東西的,怎麼還買了這麼多過來?你們小孩掙錢又不容易的,給我買這些多浪費了。」

    殷湘幾次拒絕,不讓連祈往樓上拿,要他們帶回去自己吃。

    你來我往地推拒了兩三輪,最後還是江驚歲藉口說自己餓了,殷湘這才趕忙帶著他倆上樓。

    禮物暫時放到客廳里,殷湘到廚房拿了碗筷出來,招呼著兩人洗手吃飯。

    她已經提前做好了飯,餐桌上擺著十幾道菜,其中的大盤魚格外引人注目。

    水煮魚、糖醋魚、紅燒鯽魚、剁椒魚頭……

    看得人眼花繚亂。

    江驚歲都快不認識魚這種動物了,她默默地扭過頭來看向連祈,問他:「……你怎麼跟殷姨說的?」

    連祈說:「她問我你喜歡吃什麼,我說魚。」

    於是全魚宴就出現了。

    江驚歲數了數,餐桌上有六道菜都是魚。

    洗完手坐到餐桌前,殷湘招呼江驚歲多吃點,特意把水煮魚的盤子拉到了她面前。

    江驚歲本來還有些緊張的,但跟殷湘聊了幾句之後,那點緊張也跟著散去了。

    一般見家長的話,長輩們都會問一下對方的家庭什麼的,但殷湘什麼都沒問。

    就是單純地喊他倆過來吃個飯。

    聊的話題也都很尋常,工作忙不忙啊,平時怎麼吃飯啊。

    殷湘沒有孩子。

    當初離婚,也是這個原因。

    之後嫁給連振成,是把連祈當成自己親生孩子來對待的。

    只是她和連祈之間,畢竟隔著連振成在,父子倆關係又不好,連祈不願意來這邊,所以即便是她有心照顧孩子,她和連祈的關係也不算很親近。

    吃飯吃到一半,連振成突然回來了。

    公司里的同事聚餐,換了別人去值夜班,連振成在飯局上又喝了酒,站在門口江驚歲就聞到了酒氣。

    殷湘手裡的筷子啪地掉到桌子上,她愣了愣,站起身來匆匆地迎了上去,手足無措又忐忑不安地擋在玄關:「……你今天不是要值班?」

    連振成眯著眼看向餐廳。

    他大概是沒想到會在家裡碰到兒子,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停在玄關沒往裡面走。

    江驚歲心臟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下意識地抓住了連祈的手,緊張地跟著站了起來。

    氣氛莫名有些緊繃。

    其實江驚歲有很多年沒見過連振成了。

    但他沒變多少。

    好像還是她印象里的那個樣子。

    連振成身材高瘦,年過五十,也沒像那些中年男人一樣挺著個啤酒肚,還是很瘦。

    常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襯衫扣子整齊乾淨地繫到領口,眉眼間帶著很重的書卷氣。

    單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會動手家暴的人。

    任何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會是溫文爾雅。

    時鐘秒針在一格一格地走,父子倆隔著客廳對視著,前者眯著眼睛辨認著模樣,後者面無表情,眼瞳又深又沉。

    前些年,連振成生過一場病,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

    爺爺過來找了連祈好幾趟,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連祈去醫院裡看了一眼。

    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連振成意識到家裡還需要有個孩子,開始跟兒子示好,也讓殷湘時不時地打個電話過去。

    或許是因為那場病,也或許是因為年紀也大了,想跟孩子培養感情了。

    那次出院之後,連振成的脾氣就收斂了很多,酒也喝得少了,偶爾還會給連祈打個電話。

    只是連祈不接。

    逢年過節,也只會給殷湘發個消息,送份禮物。

    連振成似乎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對兒子造成的心理傷害,那些傷害是不可逆的,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再怎麼粉飾太平,再怎麼去彌補,都沒辦法把這一頁平和的掀過去。

    就像是一顆被釘進骨頭裡的釘子。

    釘子是拔出來了,但骨頭上留下的那個洞,則會永遠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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