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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9:47:26 作者: 多梨
    從開始到現在,沈淮與一直在以年長者的角度來看待她,他總是不自覺地朝她伸出援手,他或許在可憐她,但杜明茶不想要他這樣的憐惜。

    不否認,杜明茶喜歡他的成熟穩重,喜歡他的體貼包容,她迷戀沈淮與身上的這些特質,也想讓對方看到,她其實也有著閃閃發光的一面。

    她一點兒也不比他差。

    可上次與他的直白溝通並不順利。

    杜明茶能夠想像得到,倘若她直接說這些的話,沈淮與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一定會笑著說「你啊」,或許會為這件事道歉,但說不定還只當她在鬧小孩子脾氣,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沈淮與站的太高了,習慣了俯身遷就她,卻不曾想過,杜明茶也在遷就著他。

    愛本就是互相遷就,互相包容。

    霍為君不明就裡,她從傳送帶上拿起包,跟著快走幾步,只悄悄和杜明茶說:「這種事情剛開始總是不舒服,就像吸菸一樣啊,等時間長些就會好點,說不定還會上癮……」

    杜明茶悄悄說:「我們不是某些生活不和諧。」

    霍為君不解:「那你……」

    杜明茶手搭在電動扶梯的扶手帶上,望著步履匆匆的人群,微微垂眼:「只是產生了一點點需要發泄出來的小矛盾。」

    她必須要把這些宣洩出來。

    不然這件事會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口窩,堵得下不去。

    杜明茶不是寬容大量的蚌,會用包容性入的沙礫,將這些令她不舒服的殘渣包裹成圓潤的珍珠。

    她會把沙礫原原本本噴回去。

    -

    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清晰地映襯著人的倒影,會議剛剛結束,沈淮與走出會議室,微笑著向下屬頷首示意,宋乘軒和姜可欣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沈淮與邁步進入,笑容慢慢消失。

    他坐在寬大的紅木桌後,難得露出些許疲態,側臉看姜可欣:「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姜可欣說:「四點鐘,您還有個和駐巴黎同事的視頻會議,五點鐘,和住建委……」

    沈淮與聽完:「好。」

    姜可欣敏銳地發現沈淮與近兩天情緒有些微妙。

    到了他這個位置的人,工作處事、待人接物都是一派溫和,喜怒不形於色,做事手段卻果斷強硬,因此被人偷偷冠上「笑面虎」的外號。

    這並不是壞事,性格單純和暴戾偏執的人無法管理好一個公司,上位者永遠都是謙遜低調的,不動聲色收攏人心。

    姜可欣為沈淮與工作這麼多年,對他的尊敬與日俱增,也為他魅力所折服。

    在她心中,沈淮與是無往不勝、任何情況都能運籌帷幄之間的神。

    可今日的沈淮與表現有些不同。

    神流露出了疲態。

    沈淮與注意到她的視線,抬眉。

    姜可欣慌忙抱緊懷中的文件,低頭。

    沈淮與問:「你今年好像還沒申請過年假調休?」

    姜可欣說:「想攢一攢,等過年時一起休息,多陪陪家裡老人。」

    「挺好,」沈淮與笑,「最近工作也很辛苦吧?不如這樣,我放你四天帶薪假期,好好休息。」

    姜可欣忙不迭答應,答謝,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一直到走出辦公室,關門時,隱約聽到沈淮與問:「明茶最近一直在學校?沒出來過?」

    姜可欣知道明茶。

    杜明茶。

    和先生關係交好的一個女學生。

    上次沈淮與大半夜給她打電話,姜可欣不得不半夜起來工作——當然,沈淮與也給了她日薪十倍的優渥加班費。

    大半夜的,姜可欣和江玉棋設計師聯繫,去合作的廠家一匹一匹地確認、挑布料,連夜送到服裝廠進行加工製作,和師傅商議細節……

    姜可欣只當這大張旗鼓的是什麼要緊事。

    沒想到,竟然只為了杜明茶所在團隊的演出服。

    一個大學的元旦匯演,居然驚動了這麼多人。

    雖然有著豐厚到誇張的加班費可以拿,但姜可欣仍舊內心有些複雜。

    原來神明也會為了一個女孩破例做到這種地步。

    她心中高高在上的神明,原來也會為另一個女孩屈膝,親手為她穿上漂亮的水晶鞋。

    ……

    辦公室中,沈淮與安靜聽完宋乘軒的匯報。

    從那天分別後,沈淮與再也沒有看到杜明茶。

    他知道杜明茶很忙,每天都在教室和辦公室、宿舍來回穿梭,甚至沒有離開過C大。

    無論是顧樂樂,還是他自己發消息過去,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最近在準備四級考試。

    沈淮與想不至於。

    杜明茶語言天賦極高,縱使學習著法語,也不曾與英文混淆,他知道杜明茶能順利地做英法互譯,她這樣的水平,不至於因為一場四級考試而頭疼。

    不過他選擇信任杜明茶。

    她從沒有說過謊。

    她的書包,沈淮與托白修轉交過去了,白修說杜明茶氣色很好,精神奕奕,笑眯眯的,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

    但沈淮與仍敏銳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他所了解的杜明茶,不應該是這種表現。

    事實上,沈淮與已經做好了她來對峙的準備,已經想好如何安撫她。

    他近幾日也忙,晚上應酬到九點鐘才回家,受酒精影響,大腦有些稍稍不適,像是被輕微麻痹,處於輕飄飄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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